向晚鼻尖一酸,主动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向晴拘谨的双手?方才小心翼翼的环抱住了向晚,她低下自己的头,伏在向晚肩上,用沙哑的声音,小声抽泣起来。
“哥哥,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
向晚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就像很多年前哄她睡觉时一样?,他抬手?,悄悄抹去脸上两道湿润晶莹的水痕,泪眼朦胧的笑着,“不怕,哥哥回来了,哥哥再也不走了。”
陈氏给坐不住的田如意?使了个眼色,随着田文静缓缓向外退去,将宽敞的正厅留给了久别?重逢的兄妹二人。
给向晚开门的门房见?缝插针,凑到田文静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几乎在方寸之?间,田文静脸上那股随和亲善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郁色,陈氏三言两语将田如意?打发走,小心问?了一句,“是京城的事?”
田文静颔首,“嗯,秦胡犯边,陛下已经御驾亲征了,陛下疑心锡州有秦胡恐有勾结,指挥使给了我?们一份官员名单,命我?们盯紧了她们,看她们有没有不臣之?举。”
陈氏缓缓叹了口气,“不臣之?举哪里需要特意?看呢?一个冬天?,多少仪鸾卫折在锡州了?”
田文静沉默的应了一声,深深的皱着眉头,“我?觉得若她能做出与外族勾结的事,恐怕离拥兵自立也不远了,你我?近日须得小心行事,锡州还离不开咱们这?一处钉子。”
陈氏点了点头,“只是有一点,向晴刚认回兄长,你还是给她放几天?假的好。”
田文静拉起他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这?是自然,她并不知道你我?是仪鸾司的暗桩,平时只是听我?的命令做事,她办事勤恳老实,仪鸾司自然不能亏待了她。”
田文静想起向晴的身世,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也是个可怜人啊。”
向晴与向晚对坐桌前,只怔怔的看着向晚,半晌无言,直到窗外清风骤起,将树木枝桠吹得哗哗作响,她方才如梦初醒一般,磕磕绊绊的问?:“哥哥,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当时只有我?和哥哥在家,她们凶神恶煞的闯进门来,扔下一两银子说要买了你去,我?哭喊了半天?,反倒被?她们打晕了,醒来后哥哥就不见?了,就连那一两银子也不见?了,我?只以为我?是在做梦。”
她忧心忡忡的看着向晚,“哥哥,那些?匪盗那么残忍,你这?些?年还好吗?”
向晚苦笑着,她们哪里是匪盗?不过是向府的家仆罢了!
他沉吟片刻,勉强笑着:“你瞧我?如今的样?子,哪里像是过的不好?”
不过是被?奴仆欺辱,被?别?家的小姐少爷们排挤孤立,算计出丑,被?找上来的真少爷栽赃陷害,卖入蓄芳阁,几回生不如死罢了。
他抬起手?,轻轻将向晴脸侧垂落的长发拢到两侧,这?些?事,同向晴吃过的苦头相比,定?然是九牛一毛,不然她怎么会一点当日天?真快乐的影子都不见??
“倒是你,这?些?年过得如何呢?咱们娘亲和爹爹呢?她们现在如何了?”
向晴的笑容一点点的落寞下去,她的肩膀塌下去,头也沉了下去,沙哑低沉的声音哽咽起来。
“哥哥被?匪盗抢走后,母亲气不过,去衙门告官,却?被?知县扣在大牢里,扣上了个不敬法纪的罪名打了五十大板,扔在牢里,咽气时才准许爹爹去接的。”
向晚一怔,当时的知县若是没猜错的话,应当也是向家的门人吧?只是不知道后来向家倒台,那个知县又如何了。
若是谢瑶卿在这?,同她一说,不管那个知县如今在哪,恐怕明?天?就能身首异处了吧?
向晴忍住悲戚,继续说着,“爹爹当时怀着小妹,在牢里受了寒,回来又要操持娘的后事,亏损了身子,生产时血流不止,难以为继,小妹也没有留住。”
向晚泪眼朦胧,哀戚的问?,“咱们家,竟只剩下你我?了吗?”
向晴沉默了一会,片刻后无悲无喜道:“原本还有一直养着的大黄的,只是后来煌水改道,淹没了家乡,它在跟我?逃荒的路上,被?另一个饥民打死吃了。”
向晚低头流了一会泪,轻轻将向晴揽到自己怀中,轻柔的拍打着她紧绷的背脊,向晚在她耳边小声说:“不要怕,我?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向晴擦了擦鼻子,闷闷的应了一声,反手?握住了向晚的手?,抬头看着向晚的眼睛,认真道:“我?逃荒到锡州时被?田员外收留,田员外救了我?,给我?饭吃,还教我?教事,我?如今跟着田员外,已经不会被?人欺负了。”
她竖起手?指,郑重的发誓:“哥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不管她是谁。”
田文静给向晴放了三天?假,让她带着?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向晚在锡州街市上逛逛。
向晴很小心的将向晚护在身后,时不时便要回头惴惴不安的看一眼,直到看见向晚不紧不慢的缀在自己身后,笑吟吟的瞧着?自己,她方才能安心的回过头去。
向晚抬手为整理肩上的褶皱,无奈的笑着?,“我这么大的人?,难道还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不成?”
向晴皱起眉来,小声嘟嘟囔囔,“可是哥哥已经消失一次了”向晚打住她的抱怨,细细问起她的衣食起居来。
“你?如今是在帮田员外做事吗?我瞧着?员外倒是个和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