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非低垂眼帘:“有你就够了。”
“那……”烛慕没发现他的异样,轻笑了一声,“亲爱的祁非先生,你是否愿意现在跟我回家,参加由我个人发起的、仅限两人参与的高中同学聚会?”
这话听起来像是西式婚礼中教父说的誓词。
“祁非先生,你是否愿意与烛慕先生结为伴侣,从此无论富贵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成功或是失败,都与他不离不弃,永远关心他、支持他、守护他,直至死亡?”
祁非内心发笑,拉过他的手,扣开他蜷起的五指,与他十指相扣:“我的荣幸。”
“想不想去买点零食丰富一下聚会现场?”烛慕晃了晃他的手。
“好。”祁非欣然同意。
他们隔开半人的距离,宽大的手掌交迭在一起,背对着医院明亮的灯光,影子越拉越长,直至融为一体。
烛慕的手机“叮”了一下,他也没去管,和祁非选了一家超市挑选食物。
烛慕从门口拉来一个购物车,跟祁非一起慢慢走到超市入口的特价区。
再往左是售卖零食的地方,往右则是蔬果肉类水产区,腥味很重。
祁非不习惯地直皱眉。
烛慕注意到他的表情,提议道:“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的晚饭都还没开始做,要不你去挑零食,我去蔬果区,我们各挑各的,最后到收银台会合?”
祁非摇头,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紧紧抓着他没有扶着推车的另一只手,拒绝道:“我推,你来买,我们分工合作。”
烛慕知道他心意已决,索性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是一起吧…想吃西蓝花吗?”
“可以啊。就和橘子一起炒吧。”
“………不要在西蓝花里加入奇怪的东西。”
烛慕挑了一斤猪肉和一些蔬果,又称了一袋橘子,才从蔬果区走出来。
经过零食区的时候,他想到祁非才十七岁的心智,应该正喜欢吃薯片之类的零嘴,就让他自己去挑。
“我的部分已经采买完了,饭后零食就由你来选吧。”
祁非看了看琳琅满目的货架,最终只拿了几包原味薯片和几瓶鸡尾酒饮料。
“这些就够了?”烛慕忍不住质疑。
祁非把东西放在篮子里,沉着嗓音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零食虽好,不要贪嘴,平时还是要多吃你做的饭,美味还健康。”
烛慕愣了愣,没想到自己竟然反被某个少年教育了一顿,顿时无比好笑道:“这话该我说才对。”
“哪有谁该说谁不该说的道理。”祁非又拿了一包开心果扔进推车里,得意地反驳,“谁先说就算谁的。”
“还有什么没有买的吗?”祁非翻了翻篮子,需要的东西应该基本都拿齐了。
烛慕想了想,却说:“调味料还没买,家里还缺一包胡椒粉和白糖。”
祁非自然也记起了他下了一次厨就全部嚯嚯掉的调味料,握拳抵在唇边,尴尬地轻咳两声:“咳咳,我现在去拿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烛慕有些迟疑,影视剧里好像不会做饭的主人公总会拿错盐和白糖,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下次再来买总归麻烦一点。
他于是问:“你能分清白糖和食盐吗?”
祁非抽了抽嘴角:“我不认识白色颗粒,但我认字。”
而且这玩意化学实验室里不是很常见吗?他看一眼就能记住。
烛慕无奈地推着购物车等着他一个人买调味料去了,这时才抽空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竟是刚刚见过、却已经七八年不曾有手机联系的徐其林发过来的。
烛慕奇怪地扫了一眼,很快,浅色瞳孔因为惊愕略微收缩。
【烛慕,我不知道你和祁非的关系有多好,但你最好现在立刻及时止损,离他远一点,他家的情况很复杂,那里头的泥潭很深,你千万不能让自己掺和进去!】
烛慕私心里很不喜徐其林这样说祁非,但又觉得他话说得这么肯定,必定是事出有因,很可能对祁非有非常大的影响。
而二十七岁的祁非对这些事永远是讳莫如深,几乎是绝口不提少年时期和家庭情况。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祁非怎么和他的青梅竹马分了手,更不清楚祁非的哥哥为什么会有精神病。
为什么高一第一次聊天的时候,祁非会问他“交个朋友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从没见过祁非的父亲,他父亲知道他们领了结婚证吗?为什么他一提到祁父,祁非的表情会变得……那么难看。
这么想着,烛慕按耐住脱口而出的反驳,决定趁这个机会向徐其林试探。
【为什么这么说?】
烛慕看了看调味品区所在的方向,放下购物车,返回到了蔬果区。
几秒后,那边的人回复:【你那边的反应很正常,想必祁非现在不在你身边吧,那我就直说了。】
【外界口风都被瞒得很紧,但和祁家合作稍密的人也能拿到不少消息。祁家有祖传的精神病,一家人都是疯子。】
【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祁统,他是祁非的哥哥,现在在国外的精神病疗养院,疯病一直好不了,上一次还差点失手杀了祁董事长给他请的私人护工,这辈子估计没什么康复的希望。】
【我听说祁统就是被他爸的重压教育给逼疯的,祁非在五岁之前一直藏在祁家大宅,就没进入过人群。他五岁的时候,祁统确诊精神病,祁非就继承了他哥的生活,开始学习当家人的知识和礼仪,十岁正式走入各大宴会媒体的视野。】
五岁。
这个数字让烛慕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