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慕一下失去了两个好朋友,心里胀胀地酸痛,却只是捂着心口,还不知道这样一直失去的心痛会伴随着他漫长的一生。
再次想起美琳阿姨和傅惜乐的时候,是父亲去世后,他找到了一份餐厅的工作。
他起先不会洗盘子,被餐厅的经理骂了个狗血淋头。
晚上他既不想回家面对发疯一般的母亲,也不想去看墓园里冷冰冰的父亲。
于是站在波光粼粼的小桥上,看着脚底倒映的万家灯火,突然就那一刻就想到了傅美琳。
那天的傅美琳已经是重度抑郁,妈妈让他把青团送去给傅美琳,傅美琳打开门,怔然看着他,扯出一抹笑问他有没有刀。
他不明白美琳阿姨为什么要刀,他也不认识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美琳阿姨,怯怯地后退了几步,说妈妈让他过来送青团。
傅美琳沉默了一会儿,收敛笑容收下了青团,但没有拿那个盘子。
她说:“慕慕,以后不要去记得活成这个死样子的我,你要努力,去过个向上走的人生。”
“去过向上走的人生。”
五岁的烛慕听得懵懵懂懂,十五岁的烛慕背得滚瓜烂熟,二十五岁的烛慕终于释然。
人生十之八九都不如意,他过不了向上走的人生,就只能学着傅美琳,去过坚强的人生。
簌簌的雪花持续了两天,一场雪落后,气温在年前得以大幅回升。
檐角冰雪初融,化作连串的玉珠滚落在屋子外的角落,“滴滴答答”奏响了惬意舒适的音乐。
家家户户挂上红灯笼,火锅的香气飘到十里之外,酸辣爽利的口感直冲鼻尖。
寒冬的风又猛又冷,烛慕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站在楼下等祁非一起去街上买年货。
这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四个新年。
第一年,烛慕十分客气地询问祁非:“你以前在家里过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祁非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新年要注意什么,便犹豫地回:“……注意别熬夜工作到猝死?”
烛慕愣了愣,有点奇怪为什么祁非新年也会这么忙。
但他俩虽然结了婚,关系也就止步于此,他不好多问,也没资格多问。
纵使他站在朋友的角度,也只能劝祁非给自己空出来一个星期的休息时间,两个人一起放松过个年。
第二年,他们渐渐分工明确。
祁非去采买年货,烛慕就负责做年夜饭;一个人贴春联,另一个人就去装饰房间。
不过到了除夕夜,烛慕做了一大桌饭菜,吃完又要包饺子,祁非心疼他疲惫的神色,把他赶出厨房,坚持要他去客厅看电视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