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晓身体素质不大行,跑了才一圈就有些难受,但只能强撑下来。
临近六点的校园已经不再明亮,云层从天际褪去,沉沉的夜色一点点攀上天空。
跑到东楼的时候,方晓晓的心脏倏地漏跳一拍,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东楼位于学校最东边,是在角落的位置,是晚跑的必经之路,而如果每周都这样组织跑步,每个周一的下午,学校里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会路过东楼脚下,他们所有人都有可能看到那个配电箱。
在闷头跑步的队伍里,方晓晓忽然思绪抽离。
人群在道路上一路小跑,脚步声沉重齐整,球鞋踩在水泥地面上,摩擦声粗粝短促,蓝白相间的校服在眼前起伏着闪过,喘气声,汗水的气味在空气里交相挥洒。
方晓晓下意识地看向那个灰扑扑的配电箱,箱门紧锁,在灰暗的环境下显得极为普通。
这里发生的事,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
方晓晓强忍住喉头的呕吐感,转过头,却直直地跟前两排的一个人对上视线,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高月。
她正在看着她。
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方晓晓一直强压住的恐惧再次升腾起来,胃里突如其来翻起强烈的阵痛,她努力捂住肚子,艰难地调整呼吸。
这是一种完全不能被称为恐惧的感觉,夹杂着剧烈的恶心,震颤,乏力,方晓晓的眼睛能清晰地看见眼前的景物,但又无法辨认,她眼前只有层层叠叠的,蓝白相间的色块。
方晓晓不知道这是什么,她形容不上来。
也许这是人生已经毁掉的感觉。
她想。
……
跑操很快结束,学生陆续散开,三两结伴去食堂吃饭,方晓晓没有胃口,独自一人回了教室。
她来到自己的座位上,感觉头有些晕,便趴着打算休息一会儿。
突然,肩膀被人用力推了一下,有人喊她名字。
方晓晓费力地抬头,发现是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同桌,任新宇,她记得这家伙下午就翘课走了,不知道现在回来做什么。
方晓晓揉揉眼睛,说:“你干嘛?”
任新宇咧嘴一笑,说:“晚上数学老师要检查作业,你给我抄一下呗。”
换在平时,方晓晓肯定就妥协了,但现在她感觉身体不太舒服,便口气冷硬道:“你自己写吧,我没空。”
任新宇以为她在开玩笑,还是笑嘻嘻的:“就给我抄一下,不用你多长时间。”
方晓晓别过头:“不要。”
任新宇第一次被拒绝,显然有些恼怒,戏谑地说:“切,不就数学学得稍微好一点而已,看把你嚣张的,等班长回来,我就抄她的。”
差点忘了,任新宇这厮也是跟刘宸蕊徐敏玩得好的那一伙。
方晓晓皱起眉,小声说了句:“刘宸蕊不会给你抄的。”
不料任新宇竟然听见了,很不客气地凑到她跟前说:“你怎么知道?人家跟我玩得好着呢,你说不给就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