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轮到了骆太太,她讲了好半天也没什么有趣的情节,一口一个我爱人我达令,甜到牙疼的校园情谊简直跟小报上的言情故事一样。最后还是王太太调侃她是“自由恋爱的先锋女士”,逗得宋太太和刘夫人笑出来。
婉萍没有再去到巷子里,她努力地想把那个小女孩忘掉,但尖叫声却把她的魂儿喊走了一大半。婉萍整个下午与王太太、宋太太她们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东西,下午花国小姐们表演了什么节目,最后又是怎么离开的,婉萍都没有清楚的记忆,她记得最清楚的只有那个孩子看向她时极度渴望的痛苦的眼神以及扎进皮肉的尖锐惨叫。
婉萍回家后失眠了,一闭上眼就是那个孩子,就是那张痛苦的脸。舞厅里的歌声混着尖锐的惨叫,婉萍再一次感到了强烈的割裂感,她像站在两个世界的边缘摇摆,被不断拉扯着,被不断撕裂着,但最终她还是走到了王太太身边。
将军夫人
花国选举后,婉萍有半个多月都没睡好觉,她经常会梦到那个被猫撕咬的小姑娘,有时她的脸很清楚,弯弯的眉眼,白葱一样的鼻子,鼻尖上还有一颗芝麻大小的黑痣,稚嫩而清秀的五官看得出来长大后一定是个美人。有时婉萍在梦中则完全看不清她的面容,小姑娘眼睛被挤成了缝,鼻子皱着,嘴巴大张,那张脸极度扭曲,甚至难以称之为人,血从她的眼睛、耳朵、鼻孔里淌出来,混着凄厉的猫叫多次把婉萍直接从梦中吓醒。接连的睡不好觉,闹得婉萍都有个黑眼圈。夏青问起缘由,婉萍就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她,夏青坚持是女孩的怨鬼找上门,拉着婉萍去了罗汉寺。也不清楚是不是心理原因,但那通三跪九拜回来,婉萍的确再没梦见过她。十月一过,重庆迅速进入了冬天。婉萍写信问姜培生能不能回重庆过年,不久收到他的回信,说要回一趟陕西老家,在外多年甚是想念老娘。
花国选举后,婉萍有半个多月都没睡好觉,她经常会梦到那个被猫撕咬的小姑娘,有时她的脸很清楚,弯弯的眉眼,白葱一样的鼻子,鼻尖上还有一颗芝麻大小的黑痣,稚嫩而清秀的五官看得出来长大后一定是个美人。有时婉萍在梦中则完全看不清她的面容,小姑娘眼睛被挤成了缝,鼻子皱着,嘴巴大张,那张脸极度扭曲,甚至难以称之为人,血从她的眼睛、耳朵、鼻孔里淌出来,混着凄厉的猫叫多次把婉萍直接从梦中吓醒。
接连的睡不好觉,闹得婉萍都有个黑眼圈。夏青问起缘由,婉萍就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她,夏青坚持是女孩的怨鬼找上门,拉着婉萍去了罗汉寺。也不清楚是不是心理原因,但那通三跪九拜回来,婉萍的确再没梦见过她。
十月一过,重庆迅速进入了冬天。婉萍写信问姜培生能不能回重庆过年,不久收到他的回信,说要回一趟陕西老家,在外多年甚是想念老娘。
信件里姜培生提起河南的灾民今年尤其多,夏天开始就不断地往陕西跑。可陕西又不是什么粮食丰盈的富庶地方,来了那么多人,村里实在闹得厉害。他家的粮仓被打劫了,两个看仓库的长工一死一伤。家里人虽去警察局报案,但灾民实在太多,那些人又没个固定地方。今天在东村,明天在西村,一个月后说不定就跑去甘肃,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抓着人?此事情闹得老太太也不敢在村里待,跟着大儿子住到了城里。
姜培生说他大哥有两个老婆,大老婆是老太太张罗娶的,对老人家还算孝敬,但小老婆是他大哥自个儿挑的,仗着被喜爱性子泼辣厉害得不行。老太太去了大哥家第二天就跟那位小老婆干了一仗,吵到老太太坐门口哭天喊地,闹得大哥一家在周围很是没脸。
“小时候在家里,我娘最是宠我,大哥从前还为这事儿吃过醋,常跟人埋怨我老娘偏心。这好些年我也没回过家,她现在又跟儿媳妇闹得这样不开心,我总得回去看一看。”姜培生在信中写:“我三岁时,我老娘遍守了寡,四个孩子里她从来都把最好的留给我,所以我理所当然也应该是最孝敬她的。等抗战胜利,若是我能去个好地方,想着把老娘接来与我们同住,好在眼前尽一些孝心。婉萍,我老娘虽是家里有田的地主婆,但说到底还是个乡下人,不识字,也没什么见识,说话做事难免粗陋,到时候还望你能多多体谅,包容她一些。”
“你的母亲自然是我的母亲,她来跟我们生活也是理所当然。培生你放心吧,我父亲也好,姨母也好,都不是自私小气的人。将来大家生活在一起,想来也该是和和睦睦的。”婉萍迅速给姜培生写了回信,只是信件寄出后,她想到今年姜培生不会回来,难免失落了一阵子。
过新年少了姜培生,婉萍总觉得不如去年那般热闹开心了。过节期间唯一让婉萍感觉有些意思的事情,还是有一天被王太太叫去帮忙包饺子。
王太太跟婉萍说:“外面的饺子怎么也比不了自家人包的。我从前在福州也不会包,这些都是嫁给依哥后跟着厨子学的。”
猪肉白菜,韭菜鸡蛋,婉萍看着王太太利索地包出一个一个小元宝似的饺子,再瞧瞧自己捏的丑东西,忍不住想等明年姜培生回来过年,她也要弄一桌北方人喜欢的元宝饺子给他尝尝。
年后刚过了两个月,1943年4月,前线又传来了小鬼子进攻的消息。与过往一样,战端一开婉萍就彻底没了姜培生的消息,6月底她才又收到姜培生的来信。信件很短,和平时会聊聊生活琐事不同,这次姜培生只简单交代了一个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