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屿说:“不会?的,我跟你保证,你一睁眼就能?看见我。”
他脑子里闪过点什么,需要冷一冷,不能?老这么腻腻歪歪,以后有的是?时间。
“你要睡吗?”
“我在你跟前休息会?儿,哪儿都不去。”
明月便闭了眼,李秋屿的手还?在她手里抓着。
等她睡熟,李秋屿才轻轻抽回,拿起日记本?,仔细对照时间。报案人说酒店的事他拿了分?红,收据上?有他的签名,签名以假乱真,李秋屿见了都要以为是?自己签的。
他申请了笔迹鉴定?,结果还?没出来。
应该还?可?以从?时间找漏洞,那是?年关,他人在子虚庄,但庄子里的人没法证明他具体?哪一天到的,只知道?是?年关。住院的证明开到出院那天,这之后他去了哪儿,人家怎么能?知道?。
李秋屿一个?人静静坐了许久,大约快四点钟,伏在明月身边睡了一会?儿。
明月醒来时,微微一动,李秋屿便也跟着醒了,她揉揉眼睛,手伸出去摸了摸他胳臂,不好意思笑了。
季彦平来得也很早,给两人带了早饭,三人一边说话,一边用餐,不到八点,他开车带着明月回了庄子。
一段时间没来,玉米穗子结老长,国庆便能?收割了,风景已经有早秋的况味。季彦平跟明月随意聊着,到了冯大娘家,她在湖地里干活,大门锁着,明月跟季彦平一道?去找她。
田边草丛里蚂蚱直蹦,都跳到腿上?来,明月心道?,蹦不了几天了。
冯大娘见着明月,拉住她手,一路上?问东问西,到家里把小箱子拖出来,说:
“乖乖,谁都没动,你看看。”
明月一下在里头翻到日记本?,想了想,又?拿了几本?旧作业,旧书,跟季彦平说:
“这字都差不多?,防止人家别觉得我是?伪造的。”
箱子一开,有股陈年旧味儿,季彦平翻了翻这些东西,先做个?简单对比,高兴说:“非常好,明月,看来不扔旧东西是?个?好习惯,写日记也是?个?好习惯!”
冯大娘还?是?很热情,这回没法留下吃饭了,两人匆匆回城。
季彦平说:“明月,日记我也得看看,没关系吧?”
明月拘谨一笑:“我小时候写的,别笑话我。”
季彦平笑道?:“初中就算你小时候了吗?”
一连两天,李秋屿跟季彦平都在整理证据材料,日记全看完了,季彦平觉得该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感叹:
“明月的写作水平真好啊!”
“小孩子的情感世界真丰富啊!”
他不涉及根本?地把明月夸了一番,但其?实他很受震动,普通人,是?没机会?被另个?人这么大书特书的,这样深,这样细腻的感情,也不是?人人都有,他想过一定?有很多?人对师哥有感情,不管什么样的感情,总归是?有。
明月对他的感情,是?最不一样的。
他一个?大男人觉得很感动,很不可?思议。
接下来几天,李秋屿又?被叫去问话,随传随到。
果然,公安机关还?是?把这案子移交到检察院了,季彦平看到了卷宗,一通商量,必须要亲自见一见检察官。
检察官不是?那么好见的,准备不充分?,见了也没用。
他们当然清楚电话里说,跟面对面,那完全是?两回事。人的语气、表情、肢体?动作,都在传达着更多?的东西,检察官也是?人。
负责案件的检察官让季彦平把书面意见交到案管中心,没有见面约谈的打算,他实在太忙。这种情况,季彦平见得很多?,在打了二十多?通电话,坚持到检察院十几次等人之后,检察官终于松口,同意见面。
季彦平松口气,这是?最重要的机会?,他是?律师,不能?在场。这位检察官也姓李,恰好是?检察院领导,约莫五十上?下,据说是?个?很强势也很严格的人。
只要能?过这关,万事大吉,明月跟季彦平很熟了,她一个?高中生,也大致了解一个?案子要走的程序。她比李秋屿紧张,好像他要去打仗似的。
她觉得他应该打扮打扮,谁不喜欢看好看的人?可?男人怎么打扮,不能?像女人那样描眉抹粉的,明月心里充满遗憾。
“兴许看你英俊,检察官会?心软一点。”她颇为苦恼地说。
季彦平在旁边笑:“检察官是?你们本?家,不过五十了,应该不看师哥英俊不英俊。”
李秋屿刮了胡子,洗漱干净,穿着件黑衬衫,体?态舒展,是?叫人赏心悦目的样子。他拍拍明月:“别老苦着脸。”
明月笑了,还?是?苦苦的。
“你要去见检察官大人了,一定?好好跟他说。”
季彦平撑不住又?笑了:“明月,你这封建思想很严重啊,检察官大人。”
明月有些羞赧,李秋屿揉揉她脑袋:“彦平跟你开玩笑呢,去吧,让彦平送你回学校,等有消息了,第一个?告诉你。”他手滑下去,在她肩膀那轻捏两下,是?安抚的意思。
李秋屿去见这位李检察官了,对方面相是?很严肃的,人家一见他,心里也有些诧异,他形象太好了,气质出众,万里挑一的感觉。李秋屿不卑不亢,跟检察官打过招呼,坐了下来。
他俨然是?非常尊重司法程序的,也很懂法,检察官阅人无数,寥寥几句话,对一个?人就会?有判断,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