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让他?看轻,“……文华东方,靳先生顺路的话,烦请带我一程。”
另一只掌心堪堪握稳的便?携相机包袋,转瞬之间被另一股力接走。
迟漪朱唇微动,连一句拒绝的话语都来不及,他?已越过自己信步往前走。
走出?酒店大厅,一台深色迈巴赫已停在环岛等候多时。
坐在副驾的男秘书,是纽约分部员工。远远见到是两束身影走出?来,并且老?板边上还是位女性,脸上只闪过一秒诧异。
立刻动作有素地下车,主动去为?迟漪拉开一侧车门?,再轻阖上,整个过程除了那一声请,再无多余交集。
落座后,迟漪顺着?车内微亮灯光巡过目光,才发现挡板一直是关阖状态,使得整个后座空间气息微妙起来。
她双手绞握在一起,突然有些后悔同意上他?的车。
好在这一段车程一路匀速前行?,身旁的人似乎也只是单纯地送她一程,并无其他?计算。
心情百转千回,终于抵达目的地的环岛前。
迟漪连回看一眼的勇气都不再有,本能反应从椅背弹起身,急促落下声:“多谢。”伸手就去拉动车门?把手,然而她用力扳了好几下,门?都是纹丝不动的。
最后一下无果,迟漪脸上终于泛起一阵浓的错愕,她缓缓转过身,浓绿掐腰的钩花工艺礼裙衬得她皮肤莹白红润,呼吸用力在起伏,裙摆也因?她的动作而擦过男人西裤膝盖位置。
迟漪紧紧看向男人,“为?什么?”
司机和秘书早已识趣地下了车,去街边候着?。整个后座光线甚暗,靳向东揉一揉发皱眉心,于黑暗里静观她的脸。
呼吸间,嗅着?那一缕甜的橙花香气,一整晚的心猿意马,意兴阑珊似都有了归处,浮躁心思稍定下来,他?不带情绪的嗓音显得冷淡:“陪我聊一聊。”
直到这一刻,迟漪忽然看不明他?的所思所想,到底为?何了,喉间轻动,念他?的名字,“靳向东……”
他?问:“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顺利毕业后,跟了很不错的领导,一直有在认真生活,也很认真工作,”迟漪说到这里时,停一停,转过脸,在黑暗里寻找他?的眼睛,说:“就和,就和我们分开时,说好的一样。”
靳向东看她片刻,“你?不问一问我?”
迟漪轻笑了声:“你?那么厉害,什么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一定过得比我好呀。”
“是么。”
“毕业那天,那束花,是靳先生送的吧。”迟漪说,“花很漂亮,就像当初你?在巴黎时,送我的那一束一样,我好喜欢。可是现在,我们都有了各自稳定的生活,我很感谢,你?给了我能够选择自由的机会,也很谢谢,你?赠我的那把钥匙。”
靳向东额间生疼,没有一句能听?的,轻吁一息问:“那时留在我身边,你?开心么?”
迟漪没有再正面回答,只说:“分开那一天,告诉过你?答案的。”
“你?的s账号,我看过了,”靳向东仅剩无几的耐心快要告罄,目光紧迫地攫住她的脸,问:“最后一条动态,你?要到的终点在哪里?”
迟漪心底一震,手指慢慢蜷紧在腿面,嘴上还t?要坚持道:“靳向东,那是旅行?的终点站,你?不能过多曲解。”
靳向东轻应着?点头,拨开中央扶手,取出?瓷质的烟盒,和一枚砂轮打?火机,面无表情地点了一支,定制烟丝里的沉香令人心静气和。
一息停顿之间,一本柏拉图的《理想国》摆在了迟漪眼底。
不必再等他?翻那书页,里面用签字笔落下的每一笔,都是由她书写的,她赖不了了。
靳向东平声静气道:“迟漪,现在呢?”
迟漪整颗高?悬着?心终于重?重?地往下坠去,摔得彻心彻骨。
靳向东也一直在看她的所有反应。此刻,阖上打?火机,摇下车窗,他?拧灭了烟,眼神不再克制地停留在她脸上。
那一袭浓绿色的掐腰长裙能够很好地包裹住她窈窕起伏的身姿,如绽放在冬夜的一枝盈盈绿梅,傲霜而立,生机勃勃的。
恰如那一年?,在澳门?,他?也是如此将?目光停落在那院墙中的一支野春处。
靳向东注视着?她,眼神越发暗了下去,他?伸手,慢慢去抬迟漪低下去的脸。
“现在连声大哥也不肯唤了。”
那个带着?禁忌的称呼,从前又是在什么时刻唤的呢?
是在他?们一次次融进彼此的那一刻。
是他?迫着?她如吟似啼的唤那一声声“大哥”。
侵骨的寒风从这半扇窗中灌进来,迟漪心底一紧,倏然一线之间,只觉与?他?肌肤相擦的位置泛起一阵一阵难熬的潮意。
“……你?别说了!”她微张着?唇,肩背微颤,微茫灯火映射着?她湿漉漉的眼眸,迟漪深深呼吸,用轻而定的声线坚守着?防线:“这些……根本不能代表什么的。”
他?的眼神不移分毫,伸臂扣上那一捻柳腰,将?她从另一张座椅边缘直接托至他?的身前,动作只在一念之间,迟漪惯性地往前一跌,泛潮的掌心不得不以力撑稳在他?膝上。
自上而下俯视的姿态,一如那时。
靳向东喉咙轻滚,动作却无比强势地握紧了她的腰,一把托至膝上,呼吸被这一阵近的暖香占据着?,他?语调沉缓像是告诫:“坐好。”
59丹心寸意
纽约的夜,怎么能那么浓,又那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