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六点,巴黎天色昏黄。迟漪抵达了18区的一间餐吧,red乐队是熟客,服务员又是华裔,同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无多?问引着人直往最里边靠窗的老位置去。
red乐队共由三名华裔及一对美国兄弟组成,分别是主唱,鼓手,吉他,键盘和贝斯。an是主唱兼职队长,中文名未知,鼓手叫梁文洲,他嫌麻烦不取英文名,别人习惯称呼他的姓氏。而迟漪在这里用的假名anna,她玩贝斯,另外美国兄弟,哥哥gary玩吉他,弟弟gav玩键盘。
说起来也是一件很奇妙的经历,都?说学艺术这件事都?是靠着天赋的,迟漪一直以为自?己在音乐上没有任何天赋,直到意外接触贝斯,才发现天赋在别处,再到后来加入乐队,玩的过程中顺便以此维持一份收入。
“anna,你可算出现了!坐这里,an特意给你留的位置。”说话的男人一头金发,正是吉他手gary,他这人平时?嘴上没把门,最爱调侃迟漪和an关系。
an给迟漪递餐单的空隙给了gary一记冷眼:“anna,你先?看?看?想吃点什?么。”
“谢谢。”
出门在外身份人设都?是自?己给的,乐队里的anna是出了名的酷girl,对谁都?一视同仁的冷淡。正因此,gary偶然发现迟漪能对an匀出比其他人多?那么一星半点的耐心后,才喜欢去调侃他们。显然这一次也是自?讨没趣,在接到an的冷眼后,他摊手挑眉一脸无奈状,随即扭过头开始同另两位成员展开闲聊。
聚餐结束在7点前,7点半他们要回演出。
迟漪和an走到一行人中的最末,18区今夜的夜风料峭,她身上披着一件长风衣很能抗冻,穿过这一带的灯红酒绿,一同步进今晚驻唱的livehoe后门暗巷。
门一开一合,巷子里忽然只剩下他们。an站定在门前,掏出一盒烟,递给她一支,“方便问一下,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迟漪将烟管夹在指尖,半倚墙沿没回答也不着急点烟,只向他眺来一眼。
“我?知道,有关私人的问题是越界了。”an微垂下脸,拨动火机自?顾点燃烟,吸一口,又将火机递给她,缓声解释:“我?以为我?们?认识这么久,还算是朋友。”
卡嚓一声在她葱白指间亮起一抹猩红,“你知道的。走出18区,我?们?不会再见面。”
an笑了笑,试探问:“万一呢?万一我?们?能在18区之外的地方再次见面。”
“an,你知道这种万一几乎没可能。”
暗巷里的灯光昏浊,an说:“anna,别总把话说得?那样绝对,大家都?是凡人,你不可能一直这样理智清醒的。”稍抬眼,他藉着这点光将她那双清亮乌黑的瞳孔看?得?清楚深刻,里面布满近乎于冷漠般的冷静淡然,顿了顿,an忽然很轻地叹一口气?,“ok,我?现在认输,以后不会再提私事,现在我?们?该入场了。”
18区red乐队的贝斯手anna,和主唱an只能停在18区。
红漆铁门被再度拉开,青年掐灭烟先?她一步跨进去,迟漪站在原地,缓缓地垂下眼睫,专注地看?了会指间烧了长长一截灰的烟支,黑兰州,是迟漪抽的第一款云烟,入口是很醇厚的梅子味,清香中夹着一点艳。
她想了想an的话,其实没错。18区人眼中的anna,独立特性,外表内心是一致的冷漠理性,把闲人勿近四?个大字刻在面相上;可他们?不知道的另一面,是迟漪本身,敏感多?疑,习惯先?为自?己考虑,而人也不可能一直清醒理智,更多?时?候当?她察觉情绪的失控时?,迟漪会习惯回到自?己的壳里,躲藏起来。
能完全接受她底色的人,恐怕少之又少,人总要给自?己留一点退路的,所以她不肯与人亲近。
迟漪轻吁最后一口烟,捻灭,推门走进livehoe。
同一个夜晚,巴黎歌剧院于一周前由一位神秘亚洲富商包下,正在举办一场私密性极高的私人春夏秀场。
秀的主题是优雅舒适风,场内灯光偏暗,光影时?而拂过坐t?在看?台c位的女人身周,那是个约莫三十的女性。
岁月从不败美人,她的五官极其出色,眉眼始终沉静淡然,身穿一条chonez的香槟色巴洛克风的高定缎面衬衫长裙,腰身往下是开衩设计,不规则地点缀着成百的钻石,勾勒出她清瘦修长的身形。她今年已满四?十七岁,然而那萦绕在她身上的矜贵气?质,不仅仅是足够多?的财富能堆砌出来的,还需有强大富足的精神世界才能够将这份举手投足间的高贵典雅支撑起来。
这个女人叫黎嬛,是靳向东的母亲,更是一名出色的建筑设计师。
黎嬛的出生于京市钟鸣鼎食的大家族,家中数名长辈从祖父母至父母这一辈都?曾任高,级,干,部。而她是黎家这一辈中最小的女儿?,自?出生起便被家人们?众星捧月,明?珠般呵护着长大。
在顶级财富的支撑下,黎嬛的爱好更为广泛,里面也包括了全世界女人都?钟爱的购物?。
作为fh【法?国高定协会】目前记录在册的最重要的品牌客户之一,黎嬛曾强悍地创下了连续两季时?装周的购买战绩,累计的消费金额也在全球客户排名中名列前茅,深受各大品牌设计师的追捧爱戴。因此,这些品牌方也并非首次破例为黎嬛举办私人秀展。只不过今晚这场秀是靳向东特意安排的,为的是他之前答应过陪她出席一场时?装活动展最终却失约,而来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