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年轻的一个小姑娘,长得干净漂亮。可惜啊,眼睛看不见。”
“可不是,在那安静坐着真像个洋娃娃。”
“一个人坐飞机也没人陪着,家里人怎么放心的”
唏嘘的对话声透过帘子隐约传出,黎泱只是安静地坐在位子上。她想伸手触碰自己的眼睛,可在碰到脸上纱布的一瞬间又收回了手。
手术已经过了一个月,她的眼睛还是看不见。医生也不能确切给出结论,她到底能不能重见光明。
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毕竟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
她甚至早就做好一辈子活在黑暗里的设想。
从嘉市到港城,近三小时的航程里黎泱一直处于昏沉却不敢睡去的状态。
直到听到有人说了句“到维港”了,她才转向舷窗那一侧,摸索着把手覆在了玻璃窗上。
黎泱知道,此刻飞机正在飞跃世界三大良港之一的维多利亚港。它是港城的地标,透过其角便能窥见这座享有世界经济中心赞誉的城市特征。
即使从未亲临,黎泱也能从过去他人的口耳相传中拼凑出关于港城的印象。
纸醉金迷和浮华繁荣——无论怎么看,她都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更不要说让她在这里生活了。
下飞机,依然有专人引着黎泱出关。明明已经过了暑天,但港城的天气还是很湿热,这种触感让初来乍到的黎泱有些不适。
走几步路的功夫,周围充斥着她听不懂的粤语对话。
直到身侧的工作人员说:“女士,您的家人来接机了。”
“小泱——”
黎泱听到一阵脚步声慢慢靠近,最后停在了自己面前。她听出了这道声音属于谁,开口说:“舅舅好。”
孟序看着多年未见的侄女,心中百感交集。
黎泱的母亲,也就是孟序的妹妹,当年因为婚事和家里断了关系。在黎泱五岁的时候,父母出车祸身亡,她成了孤儿被送进福利院,一晃十几年时间过去。
如果不是孟序上个月去嘉市出差找到了她,黎泱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福利院。
“路上累不累?先上车,车里有空调。刚好今天中秋,你舅母和表姐都在家里等你回去吃团圆饭。”
黎泱全程表现得很温顺,孟序问一句便答一句。但她心里知道,自己对孟序的关心其实有些无所适从。
“家”这个名词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久远又陌生的回忆了。
对于孟序这个舅舅,黎泱觉得将其定义为“资助人”更合适。
他把自己从福利院接出来,给她安排医生做了手术,又许诺将她接到港城来。
黎泱当然是感激他的。可她从心里觉得,自己并不能真正融入到舅舅所谓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