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黎泱的父母发生车祸后,在他们的名下有一份巨额保险赔偿,受益人便是黎泱。
车祸发生时父母都拚力将黎泱护在怀中,他们当场身亡,黎泱被送去医院抢救。保险公司只好把电话打给了黎母的哥哥,也就是孟序。
那时孟序正值事业低谷,家里条件不像现在这样富裕。孟今妍因为早产从小身体虚弱又生了场大病,需要一大笔手术费。
接到赔偿电话时,孟序想的是立刻前往嘉市为妹妹一家料理后事,但许姿拦下了他。
她意有所指:“那笔赔偿落到一个孩子手里没什么用。现在需要它的是谁,你好好想想。”
然而没等孟序做出选择,许姿就先一步以他的名义去见了保险公司,领走了那笔巨额赔偿。恰好在同一时间港城医院打来电话,孟今妍的病找到了适配的器源,要立刻手术。
在当时紧急的情况下,孟序只好和许姿先回了港城,用那笔钱给孟今妍做了手术。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孟序再赶往嘉市想见黎泱的时候,她已经出院被送到了不知名的孤儿院,无从找寻下落。
之后的十几年里,黎泱成了孤儿院的47号。而拿走了那笔赔偿的孟家借此为资本,此后生活顺遂。孟序事业不断升职,许姿也跻身进了富太圈,孟今妍更是被娇身冠养,脾性自傲。
“这些年里,我一直没放弃在找你,一有消息不论真假都会去查看。直到上次去嘉市出差,我找到你时却发现你过得根本不好。”
孟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自责愧疚:“从机场接你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等到死后要怎么面对琳琅。她和家里断绝关系后仍然和我有联系,那时候今妍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也是她出了一大笔钱。可我却对不起她”
说到最后,他哽咽说不出话。孟序起身,拉开抽屉,取出了一张卡。
“这张卡办的时候便是给你准备的。里面的金额是按照当年的汇率,把那笔赔偿折换成现在的数额。”
“本来打算等你的身体恢复后交到你手里。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真相,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孟序说着,把那张卡递给了黎泱。
但她却没有去接。
黎泱沉默着听完孟序的话,过了很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舅舅,你告诉我这些又给我这张卡,是想让我原谅的意思吗?”
她现在内心情绪很复杂,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概括。该震惊还是该愤怒?该歇斯底里质问孟序当初为什么那么做还是该痛哭流涕控诉自己这些年受到的不公待遇?
黎泱不知道。她的心口像被一团海绵堵住,无论说什么都有心无力发不出声音,快要窒息。她试着动了动手指掐住自己的胳膊感知到疼痛,然而根本提不起力气。
就连最后孟序是什么回答都没有听清。她就这么茫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像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眼看着自己身体慢慢从门板滑落坐在地上,然后什么都做不了。
她关了灯,房间一片黑暗,好像又恢复了往日失明时什么都看不清的状态。
黎泱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回想起自己当初在来港城的飞机上的设想:她以为终于能在舅舅家有安稳的生活。现在这种念头早就荡然无存,变成锋利的碎片一刀一刀刺在她身上,嘲笑她多么天真。
这里根本就不是她奢望的安稳栖息地。
她甚至不想再留在这里一分一秒。
手腕上传来震动,黎泱本想无视,然而电话那头的主人却异常固执。
嗡嗡的震动声连着脉搏心跳,让黎泱再也忽视不了。她吸了吸鼻子,滑动接听。
电话两头都陷入了沉默,谁都没先开口。
黎泱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见没动静只当是打错了,随手挂断。
她从地上爬起来,鼻腔有些发堵,急需去冲一个热水澡。于是解开了手表放在桌子上,没心思再去想刚才的电话,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等到她从浴室出来,听到手表依然在响。黎泱以为对方是推销电话,这么晚了还如此敬业。
她不想再被骚扰,只好接通,开口就是干脆利落的拒绝:“不好意思,我没钱没时间没买房意愿也不办卡。”
话音刚落,黎泱听见对面的呼吸声一滞。
过了两秒,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是我,沈有容。”
“我在你家楼下。这位难约的黎小姐,有兴趣出来见我一面么。”
不夜17
黎泱呆住。
过了两三秒,她才迟疑地问出一个很傻的问题:“现在?”
“对,现在。”沈有容很快回了她。语气平稳,根本听不出什么情绪。
黎泱搞不明白这位少爷是大晚上抽了什么疯,突发奇想非要见她。
但是她敢拒绝吗?先不提对方的身份,人家前几天才刚刚救了自己。总不能转头就忘了这份恩情吧。
在心里衡量了一番,黎泱做出选择:“那给我几分钟。”
这个点,不好说孟家是否还有人没睡。而且光凭黎泱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眼睛没完全恢复的状态下走出去的。
她只好叫来小梅,借口说自己睡不着想去院子里吹吹风。等到小梅把她带下楼,又说想出去走走。
小梅一眼看穿她欲盖弥彰的表现,一阵见血地说:“小姐,你是不是要去见什么人啊?”
“”
被拆穿,黎泱只好挤了个笑容,不自然地说:“对,见一位,呃,朋友。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