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绪不会因此产生丝毫波动,淡定打断,只需要点明现实:「车牌在我手里。」
早这麽大方,何必事後动怒。
前一日,车牌拍卖会,周自秋是要拍下「22」赠给爱妻的年度最佳丈夫,他则是半路杀出的悍匪,兄弟二人斯文举牌,打得有来有回,创下整场拍卖会的最高价。最终,他因耐力小胜,成交价远超周自秋的心理价位,一时犹豫是否要做这桩亏本买卖,周见蕖已经夺筹。
於是,周自秋前来找他算帐。
二人积怨已久,不算意外地大打出手,竟是第一次公平的较量——周自秋未带帮手。熹
虽然都有打伤对方,但从局势伤来说,必是他赢。周自秋处於弱势,犹想再战,斯文地取下手表放在一旁,是闻蝉选购的那块,他虽有妒忌的情愫在作祟,那瞬间还是产生一丝理性的怀疑,按捺不发。
周自秋气得爆出脏话:「你什麽意思?第一次见她你就讲要搞她,她生日号码的车牌你也跟我抢,每次见面,你一双眼珠盯在她身上,你脑子里在想什麽?你当我眼瞎?我忍你很久。」
力气用竭,两人分开靠坐在地毡上,不知是否算作谈心,至少是唯一一次平静的交谈。
他绝非早有预见,不过无心的冷语:「我现在想你死,你肯定早死过我。」
她眼里只有丈夫,只要她丈夫死了,必会看到他。
「你做梦!我身体硬朗,还要重建舆楼会,到时第一个搞死你。」
他不在意,甚至十分期待。
本该就此结束,周自秋起身喝水,系上手表的瞬间改变主意,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他:「她不是简单的女人。你最好赶紧收心,她眼里只有我。」
真是无耻的炫耀。他幽幽开腔:「她爱你?但不妨碍她怜悯我,你得不到的。」
全世界那麽多男人,闻蝉一定只怜悯过他,在那个冷雨夜,乞丐利用同情心行乞,记忆如此深刻。所以他对她来说就不一样,他自信到自负的程度。
周自秋虽做斯文人,却心向江湖,执意重建社团,虽厌恶这个弟弟,可道义告诉他,兄弟大过於女人,於是他语重心长地讲。
「沾上她,你就想逃了。」手表被他捏在手里,他似乎也并非多在意和周见蕖的兄弟情,更像是在倾诉,「你知不知道她多可怕?结婚前对我百般讨好,哄骗住我,如今在外人面前也是如此。可实际上呢?明里暗里与我打听生意事,妄想插足,我娶她就是要她听话。上个月,她在院子里烧我的西装,只因上面蹭上女人的香水味,你想想那画面,多恐怖……」
他想了,夜风鼓舞下的火焰,晦暗不明的光打在脸上,不知她是否有笑,总之一定很美。至於这位原告,不识好歹,亦不够洁身自好,还生异心,判立即处死,结案。
他送周自秋一句批判:「你的虚伪更胜一筹。」
周自秋放弃对牛弹琴,再讲下去怕是要彻底爆发,丢掉手表,顺便捞起他的车钥匙,视作报复,摔门便走。
两个小时後,周自秋在家中书房遇害,周见蕖的车停在院中一整夜,闻蝉在琴房毫不知情,夫妻二人一东一西,生死两隔。
而他那时在拆解周自秋的手表,正如预料那样,里面嵌有一张定位晶片。他更妒忌了,周自秋凭什麽得到她那麽多的爱意?活该死的。
那时他已开始为做空兆周而建仓。
从回忆中抽离,周见蕖冷眼审视闻蝉,发出邀请:「你与我一起,我买单。」
「神经病。」闻蝉再骂一次,他讲得好像请客吃饭,进一间高级餐厅,他划卡签单,他们说的是去医院看医生啊。
他转身用卧室的电话,叫人送餐过来,闻蝉忽然攀过去,他下意识格挡,通话很快结束,话筒落在地上。
她试图看他後脊,也就是脖颈之下,大概肩线正中的位置,穿衬衫便能遮掩,无领的T恤衫未必,所以他那天将毛巾挂在脖子上,後来虽然赤裸,却没有没注意到。
她问:「那是什麽?」
不像胎记,上半场匆匆瞥见一眼,还以为是一块两三厘米见方的红色胎记,细看才发现,大致呈倒三角形,红色的,线条繁琐,中空,绝对是图案。
他不免嫌弃她智商下线,简短作答:「文身。」
古惑仔做派,拿文身当护身符。
「你文的什麽?太小,下山虎难道不威风?」
「你审美出问题。」他发出判断。
她刨根问底:「所以到底是什麽?你这个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永生。」
他指的是寓意,闻蝉暗骂「俗气」,认为他更应该文一只鳖,怪不得他能活过昨晚。
话题结束。
周见蕖本打算穿衣下楼,家门被她反锁,他们的晚餐无法送进来。
闻蝉却仿佛忘记饥饿,有很多问题还没弄清,知道周见蕖不肯做亏本生意,於是她主动自白,态度已经端正,就看他肯不肯施舍薄面。
重点要放在前面,她懂得话术的必要性,否则便是稚嫩的Joey。
「周见蕖,我没骗过你。」
她只是把所有的话说一半丶留一半,不仅可以避免用谎言弥补谎言的麻烦,还可问心无愧,她这麽容易地做一名小人丶一位奸细。
周见蕖按兵不动,她继续说。
「你找不到我的生父,认为我骗你,但不是这样的,我生父姓杨,叫杨孝章,书生一名,斯文人。我十岁那年,他要到越城任教,我妈妈却不愿意离开无锡,所以他们离婚,我很快有了继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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