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纨绔们闻言,酒意上头,大声道:“马奴?堂堂郡主怎么能与马奴交好?”
“阿从,这可不成!你姐姐——嗝——以前在青州,可以跋扈任性,可如今是在洛都。”
“就是!你得帮你姐姐!得教训教训那马奴,叫他晓得尊卑高低。”
他们还只是群十三四岁的小郎君,往日玩耍,也都是彼此可亲的伙伴。然而对待庶民乃至奴仆,洛都的纨绔们会显露出残酷的一面来,他们都不觉得不妥,有的东西,是从血脉里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
陆嘉木微微一笑,看着宿从笙眼中浮现出犹豫的神色。
从东楼的高处往下看去,他第一眼就见到了朝笙。她站在冬日的梅花底,神情懒散又随意,有着他从未见过的风情。
可那个跟在她身后的马奴,就宛如白梅上被溅起的一颗泥点子。
他们在夜里告别,各自由家中的奴仆接了回去。
宿从笙上了马车,忍不住又想起朝笙当街纵马的情形。
他还不会骑马,没人教他。
踩着暮鼓声,他回到了永嘉坊。王府朱绿的匾额下,朝笙正把砚白的缰绳交给她的马奴。宿从笙跳下马车,走了过去。
经过他们时,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离得这样近,他才发觉朝笙格外的高挑,他得仰着头同她说话。
“……宿朝笙,你站住。”宿从笙犹豫着开口,他现在不乐意叫她姐姐了。
朝笙有些意外,她微微低头,看着她的便宜弟弟。
——仔细一看,简直是她的性转版,就是矮了点……
“阿弟呀,你回来了。”她倒是不在意宿从笙的别扭,反而声音懒洋洋的唤他,“前些日子真不赶巧,在书院里也未曾碰到过你。”
宿从笙有点委屈,他看得出朝笙眉眼里淡淡的敷衍。
大抵是懒得理自己的弟弟,所以大半个月还不曾想到过见他。
朝笙轻轻拍了拍砚白,池暮接过了她手中的缰绳。两人动作之间,带起一阵熟悉的气息。
宿从笙睁大眼睛:“你们,也喝了桂花酿吗?”
池暮的手微顿,他垂眸,纤长的睫毛像两面小扇。
朝笙这下终于收起了懒散的神情,打量着宿从笙:“怎么?你也去喝了酒?”她露出个笑来,“这般年纪饮酒,仔细长不高。”
空气中突兀响起轻笑声,宿从笙怒火中烧,愤怒看了过去。
朝笙揉着砚白的耳朵,道:“砚白,你刚刚怎么打喷嚏啦?”
“洛都天冷,想必它从青州过来,还没适应。”那小马奴解释。
朝笙长长的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