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从霖州得知她和亲草原的消息时,所有的野心与期待破灭,通通化作刻骨的悔恨——
恨自己为何只赠了她一把匕首,几朵桃花。
他笑道:“你且留着吧。明年你不是也要成亲么?”
李树也才作罢,继续跟着张筠一道儿乱窜,去看大将军的“嫁妆”了。
昭文书院的梅花再开时,终于迎来了天子大婚的日子。
前所未有的繁华萦绕在洛都。
百姓们争先恐后,来观看这场盛大的婚礼。
罢朝七日,满城火树银花,上万盏祈天灯沿着护城河向上飘摇,构筑成一个蜃楼般的幻夜,宵禁解了,芳菲十里,照夜如昼。
君王偏心于她自年少时就相识的爱人,缔造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
礼部的引凤令以为自己会作为天子的遣使去迎亲,却未料天子抛开这道规矩,如民间娶亲一般,骑马来到了将军的府中。
“这一天,是否晚了些。”朝笙勒马,笑着看向池暮。
他也笑:“刚刚好。”
等到了,是她,就好。
红衣灼灼,两匹乌骓一道踏过了朱雀大街上绛色的长绸。
“你看到刚刚礼官的表情了么?”
敬告完天地,这场山河都亲证的婚礼终于来到了尾声。
凤明宫内,红烛高照,朝笙拉着池暮的手,笑得很恣意。
“他们看到我要骑马来见你时,都快急哭了。”
臣子们承认这是一位明君,除了偶尔不太爱按照常理出牌外。
“礼部的张大人一直在身后喊‘于理不合’,被李树和小竹拉下去了。”池暮看着她笑,眼里的神情也很柔和。
“我当然知道从来就有这样的规矩,可是我想快点见到你。”他们一道坐在了榻上,朝笙抬手,去摘下青年的发冠,“而且,总觉得这样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在,砚白自然也要在。”
那匹战功赫赫的大黑马荣养在御苑,再不让它出来遛遛,只怕要胖成一座小山了。
这句话落在池暮的耳中,却惊起了不一样的意味。
所有人都在。
他望着眼前的人,暖橙的烛火映照着,她红妆昳丽,犹如梦中之人。
但是她确实是好好的、活色生香的在他眼前。
结发合卺,白首同心,再也不是一个梦境。
发冠随意搁在了榻上,青年的发髻散乱下来,天子的衣冠完整,好整以暇看着他。
烛火摇曳,脉脉的温情流向了另一种气氛。
他抬手,慢条斯理解开身上繁复的喜服。
披红、玉带、中衣一一褪下,圆领包裹的脖颈露出,有一颗赤色的小痣微动。
那双桃花般的眼睛看向朝笙,烛火倒映着,化作熠熠的碎影。
她微微仰头,环佩作响,金簪作响,欲念与爱意也作响。
下一秒,一个吻印在了青年润秀的唇上。
自今夜之后,天地宗庙,都将看到他们的名字列在一起,永远的列在一起。
因此这个吻不是浅尝辄止,不是日常里的亲昵,它带着之死靡它的意味,让两个人的呼吸都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