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小英这会儿放学有两个小时了,往常这时候早该回家了,今天不知怎么了,这还没到家。”
“您说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她总不回来,我怕她出了什么事,又没有她妈妈那边的联系方式,只好给您打电话……您看看,能不能帮忙找找她?”
“这样啊,”沈京鹤翻过一页资料,随口说:“给她打过电话了吗?”
“小英出门不带手机,”李阿姨急得不行,说:“我刚刚看了,她手机放在茶几抽屉里,根本没带走。”
沈京鹤听到这终于有了点反应。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放学两个小时没回家倒不算什么,但是没带手机又赶上大雨……沈京鹤放下资料,重新拿起手机,声音比刚刚认真了些,“我知道了,我先打电话回老宅问问她有没有回去。”
“好好,好,辛苦沈先生了。”
“嗯。”沈京鹤应了声,刚要挂断电话,手机那边突然响起一阵明显的铃声。
沈京鹤立刻问:“座机响了?”
“诶,是,真是,说不准是小英。”
“接起来,”沈京鹤说:“开公放。”
“好,好。”
手机那侧顿时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座机铃声随之越来越清晰,很快,“咔哒”一声被人接起:“您好?”
“你好,请问是阮英的家长吗?这边是红河桥派出所。”对面公式化的女声透过话筒传进车里,“我们接到她自己报案,和同学发生斗殴冲突,现在人在我们警局,请家长尽快过来把人带走。”
“什么?打架了?”李阿姨惊呼一声,下意识看向还在公放的手机,一下子有点后悔打这通电话了,犹豫着开口,“沈先生,这……”
片刻,男人冷质感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来:
“知道了,我去一趟。”
……
半小时后,红河桥派出所。
沈京鹤撑开伞,从副驾下车,面无表情地走进派出所的大门。
男人西装革履,气场极盛,门口接待的警察原本正在给一对为了俩鸡蛋打起来的大爷大妈劝架,扭头看见他时愣了愣,连忙过来询问来意。
沈京鹤简单说了情况,很快被带了进去。
里面人不少,吵嚷不堪,沈京鹤站在门口,视线下意识在墙角蹲着的那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年轻人里找——找了一圈,没找到黑头发的。
沈京鹤思索阮英今天是不是逃学去染头了,染完顺手打了一架测测威力。
正要直接开口叫名字,一个女警察走过来,问他:“你是谁的家长?”
沈京鹤面上看不出一点不耐,修养极佳,说:“阮英。”
“哦哦,”女警察闻言看了他一眼,明显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说:“她不在那里,跟我来吧。”
“……”沈京鹤应了声,跟在对方身后。
走了几步,他缓声问:
“为什么没在一起?她……”额外做了什么孽么。
话未出口,女警察脚步一顿,回身说:“到了。”
她指向前方一间隔着玻璃窗的房间。
“她说明天考试想复习,我们这儿正好有空的房间,就让她过来了。”
“进派出所了还想着学习,你家小孩心理素质不错啊。”
女警察笑着说,沈京鹤顺着她指的方向,隔着派出所的玻璃看见里面的人。
阮英还穿着昨天那身校服,衣服被打湿了,雪白的布料上溅了不少泥浆,但拉链袖口都规规矩矩的。
她坐姿非常端正,细瘦的肩膀摊放在派出所长长的谈判桌上,显得有些孤伶。从沈京鹤这个角度,能看到她侧脸上一道极为显眼的擦伤,通红一片渗着血丝,在白皙的一张脸上极为刺目。
但她似乎毫不在意,神情认真,埋头苦读。
沈京鹤像展馆外的观察者,站在咫尺之外,带着审视又冷漠的目光,看向玻璃墙内陌生的展品。
半响,他突然问:“刚刚电话里说,是她自己主动报的案?”
“对,”女警说:“她放学被几个女生堵了,自己逃了出来,又跑去旁边电话亭里,借了电话给我们报案。”
“不过据那几个女生说,是她先动的手……这个,虽然勇于反抗是好品质,但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能不打架就不打架,家长回家好好跟她说说。”
“这小姑娘,看着瘦,长得也乖,还……挺能打。”
那是,毕竟过往经验丰富。
这句话沈京鹤没说。
他转话题问:“其他人有受伤吗?需要赔偿吗?”
“那倒没有,”女警说,“都是女孩子,下手都算有分寸,几个人都是擦破了点皮儿,带回家上上药就行。”
“好,我知道了,谢谢。”沈京鹤说,“现在可以带她走了吗?”
“嗯,带走吧。”女警说:“她淋了雨,赶紧回家洗个澡,别感冒了。”
“好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