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浦见他忽然收住话头,心知自己的试探已经暴露,於是也不再掩藏。
他朝南淮笙拱了拱手,歉意地说:「方才实在对不住,本不该拿话试探贤弟,只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南淮笙一愣,杜浦这是要干什麽,跟他摊牌?
片刻後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果然,就听杜浦说:「此次是姑父让我来寻贤弟,」他说着压低了声音,「姑父的恩师乃是苏尚书。」
苏尚书不就是秦寒之的外祖父麽!
南淮笙恍然,原来搞了半天杜浦的姑父是秦寒之外祖父这方的人,他刚才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於落地。
把话说开後两人便不再打哑谜,杜浦问道:「不知贤弟此次南下,可是京中出了变故?」
南淮笙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解释道:「是吴太师一派似乎要有动作,我外祖父和秦王怕我留在京中会被牵扯其中,於是让我回江南躲一躲。」
「吴太师……」杜浦听闻此人後眉头紧蹙起来。
南淮笙又说:「前两日我们的船只还被刺客偷袭,可惜刺客死的死逃的逃,没有问到有用消息,不过我估摸着也是吴太师那边派的,所以今日听杜兄提起洛阳还有一支吴氏时,我还有几分担心。」
「贤弟遇刺了?」杜浦一惊,随後安慰道,「这几日贤弟和李侯便在此安稳住下,就算吴氏当真想搞什麽动作也不敢直接来府里动手。」
南淮笙当然不会拒绝,两人又详谈许久,眼见夜深,杜浦这才告辞离去。
数日的时光一晃而去,吴氏那边果然去找了南家在洛阳的几处产业的麻烦,不过南家能在城中开这许多分号,当然不会半点能耐也无,两边自去较量。
只是南淮笙听崔二说吴氏那边是因为自家的少爷被人无故给打了,那吴大志思来想去觉得只可能是李太玄让人动的手,奈何李太玄这几日都住在同知府,他奈何不得,於是他派人查出李太玄与四方车马坊有些关系,便将气撒在南家头上。
南淮笙一阵无言,这人虽然蠢,竟然还误打误撞找对了债主,不过看这情况倒是跟京城的吴氏没什麽关系,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这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洛阳城中举办赏月会的时候。
这日夕阳还未完全沉没,南淮笙便带上几名侍卫随杜浦和李太玄出了同知府,大街上早就张灯结彩,来往行人三五成群,一看便是来参加赏月会的。
天边的霞光渐渐隐没,夜幕缓缓降临,街道上各色的灯笼纷纷亮起,当真好不热闹。
杜浦朝远处的一座看台指了指,说:「稍後会在那处举办赛诗会,两位可有兴致?」
李太玄欣然应邀。
南淮笙可比他二人激动得多,赛诗会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名篇佳作滚滚来啊。
三人带着几名侍卫在人潮中穿行,见街上还有随大人出游的小孩玩闹奔跑,南淮笙不由微微勾起唇角,这就是大乾的人与景。
他正四处观望,忽然感觉手臂被什麽东西撞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个身上脏兮兮的小孩。
「贵人对不住,贵人对不住,求贵人高抬贵手饶小儿一命!」那小孩见南淮笙看他便连连道歉。
南淮笙安抚道:「无事无事,倒是你可又被我撞疼?」
小孩没想到南淮笙只同他说这个,连忙摇头说:「不疼,是我不当心撞了贵人。」
南淮笙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家大人呢,怎麽独自乱跑?」
小孩瘪了瘪嘴,怯生生地说:「我是乞丐,没有父母的。」
南淮笙听得揪心,当即解下荷包就要递给那小乞丐,可忽然又想起小乞丐年幼不能自保,於是又将荷包递给苏驰,说:「你带他去买身新衣换上,再带他去用些饭食,回头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苏驰领命,带着小乞丐离开人群。
杜浦笑道:「贤弟心善,城中的乞丐多住在城郊那边,我听闻南家的商行常在那边施粥。」
南淮笙还是第一次听说家里的商行施粥之事,想着这几天就要启程继续南下的,不如明天让崔二跟商行说一声再搞些衣物去城郊。
他一边想着一边跟随李杜二人往看台方向走,只是手指忽然在袖中蹭到点什麽,他将东西取出一看,竟然是个小指粗细的竹筒。
南淮笙:「?」
他怎麽不记得自己几时揣过这种东西了?
片刻後南淮笙脑子里忽然闪过方才的小乞丐,他立刻打开竹筒一看,果然就在里面发现一张纸条,上面落着秦寒之的字迹。
「别来无恙,想是佳节已到,与君共赏明月。」
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南淮笙一双好看的笑眼弯成了月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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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牧野闻歌
彼时此处已经被各路跃跃欲试的才子文人围得水泄不通,南淮笙身量修长,抬头便瞧见台上的一应布置。
临时搭建的方台上摆着一张雕工精美的桌案,桌案上笔墨纸砚具备,桌後则挂着一幅幅未曾落有笔墨空白卷轴,想必是待才子题写诗词所用。
果然,不多时就见一位身穿礼服的中年男子上台宣布此次中秋斗诗的比赛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