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之点点头。
南淮笙:「他才几岁?」
秦寒之:「十三。」
南淮笙顿时噎得再说不出一句话,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他这都加冠了才交了个高价进入国子监,人家十三岁却已经考中举人成了老爷。
「原来我就是个凑数的。」南淮笙没滋没味地嘟囔着。
秦寒之笑了笑,说:「世人皆有其所短,亦有其所长,淮笙不知己所长?」
南淮笙眼珠一转,知道秦寒之这是要夸他了,於是问道:「何为我之所长?」
秦寒之但笑不语,却是不再开口。
南淮笙急了,这哪有人夸人只夸半句的,让他听个完整的高兴高兴不好麽。
他抬手戳了戳秦寒之的胳膊,这人却淡定自若地继续写起课业来,显然是不打算再说半个字。
南淮笙无计可施,最後只能起身寻李玉生三人说话去。
他来到李玉生三人席位前,朝李玉生笑道:「玉生,快为我引荐引荐两位同窗。」
李玉生当即丢开杜慕之,介绍道:「这位是去年入监的杜慕之,」他又摸了摸杨延和的脑袋,说,「他叫杨延和,是今年与我一起入的监。」
杜慕之和杨延和显然早就听过他的大名,一大一小一起朝他拱了拱手,杜慕之笑道:「前几日就听去过雅集的同窗说南公子是个神仙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南淮笙摆了摆手,说:「杜兄谬赞,唤我名字即可。」他又低头朝李玉生旁边的小孩笑了笑,说,「小学弟恐怕是这监中最年幼的监生,日後前途定然远大。」
谁知这小孩儿双手负在身後,朝南淮笙抬了抬下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按理说我比淮笙先入监,淮笙当唤我学兄才是。」
南淮笙一噎:「……」好吧,是他大意了。
杜慕之被这两人逗得捧腹大笑,李玉生连忙尴尬地想制止这位表哥,结果杜慕之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南淮笙当场就想掩面离去,今天这人未免丢得也忒大,他就不该在这里,好好当他的大乾文盲,每日只管吃吃喝喝再结交二三文人难道不惬意麽,他是为何要想不开来这国子监与一群大才子做对照。
他回头幽怨地看向秦寒之,期待这人能读懂他的尴尬带他早点离去,结果就见这家伙隐隐勾着唇角,显然也在笑话他。
秦寒之感受到南淮笙几乎快凝成实质的视线,他轻咳一声收敛住笑意,朝南淮笙说:「随我去寻祭酒。」
南淮笙:「!」
终於可以脱离苦海了,南淮笙心中当即雀跃起来,他与李玉生三人告罪一声後立刻回席位收拾东西。
李玉生问道:「南兄不去斋舍?」
不等南淮笙回答,秦寒之便说:「他情况特殊,不宜留宿监中。」
李玉生虽然遗憾日後不能在斋舍中为南淮笙答疑解惑,但他也是知道南淮笙从前的特殊之处的,当即不再多问。
杨延和却羡慕地说:「不住斋舍,岂非不用日日在监中会食?」
李玉生连忙捂住他的嘴,紧张地小声说:「当心监丞听见可要罚你。」
听到「监丞」二字,杨延和连连乖顺地点头,他虽然觉得监中日日所食无甚至花样,但还不至於为此想挨罚,要知道监生妄言监中膳食可是要被监丞拿去问话的。
南淮笙正要和秦寒之离开,见状在书篮里翻找片刻,取出秦寒之让人放在里面的一匣点心塞进杨延和怀里,打趣道:「秦王给的,小学兄可不能饿着。」
杨延和打开匣子一看,里面竟是一匣精致的南边酥点,其中就有李玉生上回送他尝过的荷花酥。
小孩儿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抱紧怀里的木匣,他决定看在这匣点心的份上不追究南淮笙在「学兄」前加的那个「小」字。
「多谢秦王!」杨延和说完又喜滋滋地看向南淮笙,老气横秋地说,「学弟有心了。」
南淮笙:「……」这匣酥点他能收回来麽。
待南淮笙随秦寒之离去,杜慕之垂眸看向杨延和手中的点心匣,惹得小孩儿连忙抱紧匣子护食,片刻後杨延和又才万分不舍地说:「你若也想吃,大不了我分你一块……不,半块!」
杜慕之却啧了一声,感叹道:「当真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啊。」
他指着那点心匣说,「这里面每一样可都是有名的秦淮点心,那位南公子便是秦淮人士,我在京中还未曾见过几个膳夫能将秦淮点心做的如此地道,想来是秦王为博美人一笑特地请了秦淮的膳夫做的,」他说着弹了一下杨延和的额头,「你小子且偷着乐吧。」
听到这点心竟如此珍贵,杨延和不服气地辩解道:「明明玉生上回就给我吃过。」
杜慕之眉峰一挑,看向李玉生,结果李玉生却惊叹道:「好诗,好诗!」说完便提笔在纸上将杜慕之方才吟咏的两句诗写下。
杜慕之:「?」
李玉生发现杜慕之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他乾咳一声,连忙解释道:「我观南兄醉心於收录诗词,表兄这两句又实在是妙,便想着先替南兄记下。」
南淮笙要是在这儿定然大为感动,如此体贴的大神上哪儿找啊。
两人出了学堂正往祭酒处走,秦寒之忽然取出一叠落满字迹的纸张在南淮笙面前晃了晃,南淮笙不解,结果接过一看顿时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