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彦:“情况并不容乐观,听说距离关城县最近的营地近来粮仓辎重短缺严重。”
说道此处时,王秉彦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寂静沉默间,二人却是皆知晓实情。
前一阵子在关城县内丢失的运往铁血营的粮草,期间调查种种,甘州知府的魏万青草草了结的。
祁江捏捏眉头,进来头疼病犯得厉害,犹如针扎一般尖锐细密的疼痛。
有时候并不是不想睡,而是根本睡不着。
“送信的人还说了什么?”祁江捏着这薄薄的信封,心中却没感什么好念头,尤其是自打甘州府例会,魏万青单独留他商讨关城县一事后。
魏万青喝着茶,颇有些不紧不慢的架势:“祁知县,这刚上任关城县知县,这几日过得如何啊?”
祁江苦笑一番:“不怎么样,来之前倒是知晓了关城县灾荒不断,但也没料到情况如此严重。”
关城县衙的粮食储备已经消耗殆尽,他除了舔着脸去借粮或变卖财务去买粮,才能勉强维持县城内滞留的流民吃喝。
更不要说他依照他个人能力也仅能在关城县内铺粥,若是出了县城,县内偌大地界上的灾民,还得等着朝廷下派的赈灾粮才能度日。
魏万青听得敷衍,带他说完也是笑了笑:“祁知县南边来的,自然不知这北方情况;连年战乱早就将老百姓的粮食吃光了,自然就要仰仗朝廷拨派了。”
祁江眸中寒光一闪,魏万青这个老油条是话里有话。
魏万青喝了一口热茶:“尝尝这茶,是新的芽尖儿白茶,特地让南方的友人捎带回来的,用来招待祁知县再合适不过了。”
这放在桌面儿上的茶他祁江是动也未动,县里还有一大堆饿着肚子的人,他倒是跑到这里来喝着便意茶了。
魏万青眼见这人不给面子,将茶碗放在桌上,语气倒像是过来人一般劝说着眼前年轻的小县官:
“我看你不如看开点,你再怎么愁也变不出粮食,别自己和自己过去不……”
祁江心中冷哼,怎么个同自己过不去?
魏万青招招手,侯着的下人带着一小盒子走了过来,小心的放在祁江手边的桌子上,魏万青指着那盒子:
“这就是那白茶!早就给祁知县备上了,等一会走时候带上。”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不是?”
祁江眉头皱的更紧,眼前这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赈灾借调皆要过他之手,哪里是祁江得罪的起的,按耐住火气,他好声好气的询问道:
“多谢魏知府的好意。下官斗胆问一句,这拨派的粮食何时能抵达关城县内呢?”
他就是装傻也得问出这句话,这关城县地处边关,乃是同交战夏国交接的重要地带。一条主道延接大照皇城脚下,是重要关口。
以往的关城县乃是粮食生产大县,一县百姓靠着种地维持生计全然无过,每年的余下的税粮也能填满义仓。
这两国交恶,流年战乱,在加上今年滴水未落,关城县的气运当是被榨干了。
若是百姓因此闹起来,关城县正前方不过小小铁血营,内忧外乱,如何抵得住敌国侵袭?
祁江心中清楚,他若是解不了这县内灾荒之难,饶是他魏万青如何作保,都保不住他那颗项上人头!
魏万青一挥手,将官袍甩出声响,站在一旁的下人连忙退开,这书房中又剩下二人。
“听着祁知县的焦急,是半点没将我的话听进去啊。”
魏万青眼睛吊起,看向坐在下座的祁江,这年轻探花郎也是个倒霉催的,好好的爬不上了,跑到这急的头上冒火的县城来当差。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不过是个顶罪的罢了。
在他上任前整个甘州都传开了,这人当初在翰林院递补供职之时站错了队,好好的探花郎去当了知县;期限一满又被当球踢到了关城。魏万青不免心中感叹。
祁江也是一表人才,可惜时事势造化弄人啊。
魏万青叹气:“祁知县,你是有所不知啊,这甘州内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县,都是等着朝廷的赈灾粮呢,不止你一个县着急啊。”
“这连年战乱,国库空虚,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粮食哪有那么好调的。”
说着这里,魏万青两手一摊:“我也变不出来,若是祁知县着急,不如连夜递送给知州大人,叫他想想办法。”
这做推脱右推脱,就是变不出粮食来。
听了这话,祁江知晓再装傻充楞一个劲儿的问也没用了,魏长青笃定了要将这烫手的山芋交给他自己去解决。
这次谈话过不了几日,魏万青倒是给祁江递了封信件。
这封信同样也是王秉彦送进来的,祁江拆开信件,魏万青居然在信件中打了包票,只要办一件事儿,就能为关城县借调来粮食。
这事儿,便是将几日前在城中丢失的那批粮草一事推脱开,尽快结案。
若真算上来,这粮草丢失一事确实同他关系不大,粮草都没有进城,只是停在城外,真要查也是草草了事,交差便可。
可魏万青偏生的在信中专门提了此事,却不告知他为何这样做,祁江心中焦急粮食借调,顺手推舟早早的交予蔡正初自己去解决这件事。
他也留了个心眼,将书信保留下来,私下也偷偷的查过,这粮草丢的却是离奇,不见人影不留痕迹,像是自己跑丢了。
若是就此猜测,这粮草倒是像押运官监守自盗。
祁江就着月光拆开信件,魏万青送来的信中并未提及粮草案一事,却答应了为关城县借调粮食三千石,可解关城县粮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