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偏头叹息一声。他心里知道事情说得太清楚,只会让场面更难看。若不想再跟霍祁争吵,沉默不语才是此刻最好的解决方法,却还是忍不住点破。
“霍祁。”
沈应低头望着两人映地面的影子,
两人明明离得不远,那两个影子却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分作了两边。
“我也希望自己只是一时之气。”
听到这句话,霍祁脸色骤然一变,好半晌再没说话。
沈应说完瞟了霍祁一眼,见他脸色难看,终究不忍他如此难堪,又转而问起。
“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动手。”
若不是霍祁拦着,他今日非要沈鸿晖见见血不可。
霍祁偏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再带嬉笑,他动作懒散地给自己又倒了杯凉水。
“我要是没拦住你,你准备干什么?”霍祁讥诮道,“像你当初打我一样,也打那肥头老鼠几拳?打完你准备怎么收场?等我再去救你。”
沈应抱胸别过头去:“这次不用你。”
选在夜深人静作案,就是不想被人抓住。要不是霍祁阻拦,他早就打完人回来睡觉了。
听他口气这样大,霍祁笑起来:“好,看来你在金陵还有不少靠山。但只让那肥头老鼠伤筋动骨一顿,难道就能出得了你心中的气?”
“总好过什么也不做,放他逍遥。”沈应有些回过神来,“你想做什么?”
“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出气居然只会动拳头,沈探花还真是叫朕对读书人一词刮目相看。”
霍祁讥讽,沈应冷眼回头看他。
霍祁咳嗽一声:“我什么也不想做,要看你想做什么。”
“你不让我动手打人,我还能做什么?毁了他的名声?整个金陵老一辈,名声第一臭的是我那个现在还躺在大殿上的亲爹,名声第二臭的就是我这个亲叔叔,他的名声我想毁都找不到地方去毁。”
全都是破绽,反而无懈可击。
霍祁出主意:“你可以想办法,让沈家那位老太爷把他赶出府去,让他穷困潦倒、流落街头。”
“你憋点好吧。”沈应白他一眼,“沈老太爷就两个儿子,刚死了一个,就剩这一个了。只要沈鸿晖没犯天条,他就不可能把这个唯一还在世的儿子赶出家门。”
“那就……”
霍祁用手指拨了拨茶杯,抬起含笑的眼眸向沈应望去。
“让他犯一犯天条。”
图穷匕见。
沈应悚然:“你想对付沈家。”
霍祁笑着摇头,拉过沈应的手,用茶水在沈应手心写下‘世家’两字。他一放手,沈应急忙收回掌心握住,又向门外窗外看了一眼,像是怕谁偷窥了去一般。
“为何?”沈应不由问。
这才是霍祁登基的头一年,他先动科举,又动世家,仿佛就是看谁不顺眼就要折腾谁,全没个章法,沈应都搞不懂霍祁要干什么了。
若是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他与内阁刚刚斗过一场,现在休养生息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