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事?今日我就锁了他去官府,看他见到笞杖能不能懂点事。”
沈应被这么一推,骤然胸间气血翻涌。
他抚着胸口往后推了几步,直到靠到马车上后才平复了一些。
王元纬见他面色不对,忙上前扶着他问道:“大美、沈大人你怎么了?”
“我没……”
沈应开口欲言,却不防喉头一甜。
他弯腰吐出一口鲜血,只见眼前山川颠倒,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沈应头痛欲裂,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好像回到了冬日里,即便屋子里放了许多炭盘也还是冷得很。
他最不喜欢这样的冬天。
屋外是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沈应躺在床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帘外有个高大的人影走进来,将他扶了起来。沈应落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中。
那人拥着沈应,将药碗递到他唇边,劝他喝药。
涌上舌尖的药汁苦涩无比,沈应偏头躲过药碗。
‘这药太苦了,我不喝。’
那人低头用侧脸在沈应的脸颊摩挲着,柔声说道:‘别任性,喝过药你就会好了。’
恍惚间,沈应好像看到有一滴眼泪从那人眼中滑落。
滴到药汁中,那药变得更苦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无力向那人说道:‘我不会好了。’
沈应看不清那人的脸,却看到一颗心被自己的话撕碎,鲜血飞溅在白色冰雪中,是漫天遍野的痛苦。
‘你会好的。’
他听到有人不停地在他耳边呢喃着。
沈应好想睁眼看那人一眼,可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法睁开双眼。
生病真是太难受了,他该听话好好吃药的。
沈应意识不清地胡乱想着。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一只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头顶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不知在向何人说着:“喝过药,他就会好了。”
那声音虽冷淡却清洌如玉。
沈应听着有些耳熟。
勉力睁眼望去,只看见一只绣着云纹的衣袖,却看不清这袖子的主人是何模样。
“你是……”
说话的声音立即静了下来。
沈应虚弱至极,只是简单说了两个字,便要停下缓上一缓。
他无力地闭上双眼,努力地呼吸了几下,想再度睁眼望去,却听到屋中响起开门关门的声音。
……还有那人离去的脚步声。
沈应竭力呼吸着,为欲裂开的头颅想要寻一把自尽的断刀。
他偏头望去,只在房间中看到桌上正在燃烧的红烛。
房中空无一人。
床榻不停地摇晃让沈应察觉——他们似乎是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