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浮气躁乃是大忌,一点红怎会不懂。这种强制的平静,在石观音揭掉易容,言笑晏晏地讲述应容许答应了帮她做事的时候触底反弹地格外激烈。
在一点红的认知里,应容许就算不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也绝对不会和石观音这类恶人同流合污。
应容许能在青衣楼解散後接受绝大多数杀手都各奔东西,六扇门也不能插手将他们全都抓起来的结果,也能在渐渐融入江湖後接受曾经沾满血腥的一点红。但他不能接受为一己私欲作恶多端为祸苍生的人。
对方的心里始终有着一杆秤,这杆秤在最初拉得特别高,高到整个江湖基本上没几个能过及格线的地步,後来在不知不觉间,那杆秤的标准被放低了,低到足以适应这个世界,但底线依旧存在。
一点红忍不住想,要让这样的人打破底线,要麽是虚与委蛇,要麽……他有点不敢想第二个可能性。
那代表对方会遭很大的罪,石观音的手段他们都听姬冰雁谈起过,那些酷刑并不是危言耸听,某种方面来说,说不定还概括地不够全面。
那样的手段若是放到那个温暖的人身上,一点红一冒出这个念头,压抑许久的火几乎要冲破冰冷的躯壳,把面前的女人烧成灰烬。
事实上,他也确实试图这麽干了。
石观音的武功精妙,打起来像跳舞一般婀娜美丽,华丽的表象下却是令人胆寒的杀招。
面对楚留香丶胡铁花丶姬冰雁和一点红的攻势,这位大漠知名女魔头嫣然一笑,长袖飞舞,婀娜的身段和及其艳丽的容貌都成为了她的武器。
这是她独创的杀招,天下也只有她一人能把这宛若舞蹈的招数使用到极致,那翩翩的舞姿能让所有男人沦陷其中,然而只要失神一秒,都会被她夺去性命。
会有男人免疫她的容貌麽?或许是有的,但至少楚留香三人不在其中。
他们的失神让石观音极为满足,她笑容更盛,飞袖飘扬。
就在这时,一柄剑穿破飞袖,半点不客气地袭向她的头颅。
舞歇袖停,石观音的脸色已然变了。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森森的,转瞬即逝,石观音看着毫无动容的一点红,倏而一笑。
「我不美麽?」
原本最感兴趣的名满天下模样英俊的楚留香,眼下都没有眼前的男人能让她升起征服欲。
一点红掀起眼帘,他看着石观音,像是真的在看一件观音石像,一件毫无生命的物体。
他没有给出回答,这样的眼神就是最好的回答。
石观音笑得更好看了:「我从未见过能从这招下逃开的男人,你叫什麽名字?」
一点红不答,又一剑劈过去,一击不成手腕下压,剑光斩落对方易於迷惑视线的长袖。
石观音後跃至高处,阳光在她的周身镀上一层金光,仿若下凡的神女。
石观音扫了一眼出了一身冷汗的三人,视线重新落回一点红身上,笑道:「我改主意了。你们想要见应公子,那就过来吧,就是不知几位是否敢应邀呢?」
话是这麽问,石观音心里笃定他们会来。
至少她最感兴趣的两个男人,会来。
而只要他们到了自己的地盘,就绝对再也出不去。
届时不管他们是最终跪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还是死活不从被折腾得不成人形,那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哦对,还有应容许。
石观音想,那个男人过於不解风情,等药成之後,实在不行就想办法让他们三个互相伤害好了,这种戏码看着也能解解闷。
石观音若是一心想走,在场的人还拦不住她,一点红本想追上去,被楚留香一把按住。
楚留香指了指一片狼藉的现场,和後面受了些伤的胡铁花二人,叹道:「我知你心急,但贸然追过去,若是遇到埋伏可不好办。」
石观音的人都是群不讲武德的,他们之前又不是没遇到过,武器上抹毒啦装丶作遇难者博同情瞬间暴起啦,那些人还会把自己隐藏成黄沙中的一块沙包,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追击过程中要是被伏击了,那才叫坏菜。
一点红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下颌紧绷着,握着剑的手垂落下去。
「现在怎麽办?」姬冰雁拿着判官笔走过来,「从这次交手来看,我们很难打过她。」
倒不是他们四个加一块还那麽菜,主要……石观音在某种方面来说,是对男特攻。
胡铁花挠了挠头,叹气道:「她方才那一招下次再用出来,我也是会中招的,不止我,你们也是吧?」
世界上没有几个男人会对绝色的美女完全免疫,不说男人,大部分女人看到石观音的脸说不定都会沉迷其中。
被美色俘获并不丢人,但在瞬息万变的对决中被美色俘获,那就是丢命的大事了。
胡铁花认得毫无压力,结果一抬头,一点红就站在旁边瞅他。
那双眼明明没什麽感情,那张脸也没有情绪浮现,就是普通的冷脸,胡铁花却莫名看出了一丝……嫌弃。
好像在说:你们中招了我可没有,别把我带上。
胡铁花:「……」
他牙疼似的咧嘴:「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麽没中招的?」
一点红冷冰冰吐出一坨冰碴:「丑。」
胡铁花:「……」
姬冰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