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几乎没有流露惊讶,立刻运功,降低了自己的体温,整个人的肤色发色都变浅了几分。抬手之际,漫天飞霜,无数冰棱凝结。
当幽昙她们回到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雪羽浵挥手,将无数冰棱刺向了霜月宫主。突破了霜月宫主的结界,刺入了霜月宫主体内。
那个慵懒的宫主,再也无法做出什么,全身的骨血迅速结冰,整个人变为了冰雕。
踏入厅中,寒气扑面而来。
幽昙无声地开启结界,护住她们两人。
雪羽浵注意到了两人的靠近,但只是微微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不做什么表示,视线又停留在了母亲身上。
幽昙也无声地上前,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术法。霜月宫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因为冰霜法术是他们所擅长的,传说霜月宫是沙漠中的冰舟,如今亲眼所见,颇为震撼。
雪羽浵似乎会错了意,道了句:“不用帮我,我要亲手斩断过去。”
“嗯?”幽昙稍有一瞬没反应过来,但看到了雪羽浵注视着母亲的神态,便明白了,“嗯。”
雪羽浵举起了手中的长匕首,闭目深深叹息,却又睁眼,这才落下最后一斩。冰粒飞溅,没有一丝血液,方才完整的人形,已经碎成一地冰块。
厅中的寒气迅速消退,雪羽浵的肤色发色也恢复正常,唯有霜月宫主那堆冰块仍旧是冰。
“说吧,你想要什么?”雪羽浵转身,看向幽昙。
幽昙有点喜欢这样直爽的人了,“不知你是否听说过血玉教?他们盘踞在南海,却潜入中原制造了累累血案,与火神教类似。清幽阁意在联合棠国武林各派,剿灭血玉教。还望届时能得霜月宫的助力。”
“你助我击退了火神教,他日,助你对付血玉教。等价交换,当然可以。”雪羽浵说着,做出了一个发誓的手势,“我可以用命魂起誓,进攻血玉教之时,你只需知会我一声,我必带人前来助你。”
雪羽浵虽然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她其实重情重义。
“多谢。”幽昙微笑点头,她并不怀疑雪羽浵会不会食言,因为对于她们这些术士而言,发誓都是真的,以命魂起誓虽然不会牵连别人,但若是食言,发誓的人就必死无疑。
“小宫主,”何人笑突然上前一步,“霜月宫里还有叛国者,你有把握清理干净吗?”
“前几天那封密信,是你给我的吧。”雪羽浵看向何人笑,依旧没什么表情,不过视线注意到了何人笑腰间挂着的一块玉玦,那和密信上落款处画的标记一模一样,“无枉办事,居然也会提前告知吗?”
“这是我个人的意思。”何人笑摆出了一如既往邪魅的笑,“毕竟,我是个很稀才的人。”
“母亲的手下,我都清楚。三天之内,我能把他们都清理了。”雪羽浵指尖扫过宝座的扶手,“接下来,是我霜月宫的家务事。”这是要幽昙与何人笑回避的意思。
离开霜月宫之后,她们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从霜月宫的寒气中,猛然踏入沙漠的炎热,两人都明显地感觉到了皮肤被蒸烤的感觉。
虽然之前对雪羽浵不了解,但此时,幽昙已经明白,这个雪羽浵虽然可能还不及火神教的圣女,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是术士中的绝对强者。
加之雪羽浵虽然处于被“抛弃”的地位,却依然能收拢那么多下属。即使没有幽昙他们,她或许也与母亲有一战之力。
直到此时,幽昙才明白何人笑之前的话,“你是怎么知道雪羽浵有这本事的?”
“沙漠中也有风平浪静的时候,我曾派人侦查过霜月宫的底细。她们母女两个的立场和实力,我是知道的。”何人笑装作没听懂幽昙的言外之意,只按字面解答。
果然,幽昙追问:“你怎么知道,她不动手是因为心里还在犹豫?”
何人笑略微沉默一瞬,装作随意地轻笑一声,“你和家人的关系,很好吧。”
“何出此言?”幽昙在何人笑的背影中,仿佛看到了“淑戚”的影子。
却不待幽昙看仔细,何人笑便转过身来,背后是沙漠里正午的骄阳,亮得刺眼。何人笑的脸上,是一如既往邪魅的笑,“小娘子,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幽昙想要去看何人笑的眼神,但是阳光太过耀眼了,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呵,”一声轻笑,何人笑将双手背在身后,转回身去,朝着玦无名那边走了过去,只留下一句,“那你就,自己去找吧。”
何人笑永远忘不了那对逼她习武的爹娘。
她出生于沈家,一个出过很多大侠的家族。族中男子个个都是行侠仗义、从军打仗的好手。但沈家也有规矩:男子习武,女子享福。
她有四个姐姐,姐姐们都是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姐姐们都有叔叔伯伯们保护着。
唯有她,从记事起就被叔叔伯伯领在校场,日晒雨淋,整天与冰冷的刀剑为伍,每天都伤痕累累。虽然,那时候四姐也被要求习武,但不论是训练的强度,还是撒个娇能逃过练习,都是和她不同的。
她不是没有问过,但爹娘告诉她,因为这一辈沈家没有男孩儿,但是武学传承不能断,而她的姐姐们已经大了,养在温室的娇花,不可能再撑得起习武之苦。所以,只能是她。
但她其实很向往和姐姐们那样穿好看的衣裳,弹琴、作画,和女孩儿们赏花游玩,和男孩儿遥遥微笑、眉目传情、却又不敢声张……
她恨过。曾经,她恨不得把剥夺她作为“女孩儿”的权利的家人们埋葬,但她终究没有动手。因为,他们虽然不允许她过向往的生活,但他们也未曾虐待过她,倒不如说,除了不能做“女孩儿”之外,沈家对她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