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朗无风的夜,蓝星驻斯图埃里边境的基站上空响起飞行舰发动引擎的声音,又一架飞行舰撤离后,沈溪宁吹响了那晚在敌军曾经吹奏过的音调。
壮阔的兽人军迈着沉甸甸的步伐朝着基站的方向涌来,乍一看画面有点诡异,这些已经没有意识的大家伙们只知道循着哨声的指示动作,行动僵硬迟缓,却又依稀表现出人的影子。
沈溪宁看兽人军来的差不多,放下哨子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觉得这样对他们太残忍?”秦执侧过脸看向身边的女人,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精致的眉眼上,落寞清晰可见。
“何止是残忍。”沈溪宁望向远处,“他们也曾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家人,可能原本在星际的某一个角落过着自己普通却又幸福的生活,却在某一天被抓去做了试验品,成为了这副连生死都无法自己做主的样子。”
秦执也顺着她的目光朝远处望去:“你记不记得自己曾经遭遇的beta绑架案,我怀疑这批兽人的产生,和那起案子有关。”
沈溪宁瞳孔微缩:“你是说有人专门选取beta做实验?可上次的案件不是对外宣称找到凶手了吗?”
秦执沉默不语。
沈溪宁懂了,对外宣称已经查明作案凶手只是为了安抚民心的一种说法,真实的情况应当是背后之人至今仍下落不明。联想到自己前世被暗害前接触到的信息,沈溪宁冷笑,恐怕这个背后之人,即便是秦执也动不了。
“我不会让这批人白白送命的。”
两人无言半晌后,秦执突然开口这么说了一句,好像是在叙述某种承诺。
沈溪宁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闻言捏紧了拳头,低低接了一句:“当然,我也不会。”
密密麻麻的兽人军涌入基站,黑压压挤成一大片,它们眼神空洞,皮肤状似野兽,獠牙肆意伸展。
它们攻击性极强,一个便能徒手掀翻一辆军用战车,且死后还能化作瘟疫的导火索,凡兽人出没之地,生灵涂炭。
沈溪宁闭了闭眼,驾驶着飞行舰上升,与此同时,秦执按下了手中的爆破指挥器。
巨大的基站像是一朵炸开的烟花,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斯图边境的大半个夜空,火苗将聚集来的兽人吞噬干净,并以其为燃烧物,燃烧得更加壮丽。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斯图城区,居民安睡,并不知道边境今晚发生的一切。在他们心里,战争与灾难似乎永远不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沈溪宁最后看了一眼那妖冶的火焰,头也不回地载着秦执驶离。
斯图边境出现兽人的这件事最终没有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中,除了蓝星军方上层和现场参与作战的士兵,整个星际的民众始终坚信和平将长久光顾他们这一代人。
沈溪宁在此次任务中的出色表现被秦执尽数汇报给了自己的上级——蓝星的最高统治者、现任宰主。
无论沈溪宁和这位宰主大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此刻都不得不忍耐下来,毕竟要一步一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少不得要跟权力打交道。
而最令沈氏父母欣慰的是,女儿在经历军校四年的磨练后终于迎来了毕业,他们终于不用整日里担惊受怕担心沈溪宁在哪一次任务中把自己给折进去。
埃尔斯各大商业家族联姻的心再次蠢蠢欲动,一时之间各种舞会的邀请函挤满了沈溪宁的私人邮箱。
沈溪宁没有理会,在众人翘首以待沈家千金回归家庭成为一个相夫教子的合格oga时,沈溪宁以当届毕业生第一的身份成功进入蓝星第一军,并在指挥官的举荐下通过了地狱级难度的军衔任命测试,以副校身份供职军方。
沉济州一颗爱女之心碎成了玻璃,可当沈溪宁收到校方给予的蓝星军事庆典代表名额时,身为父亲的他又感到与有荣焉。
蓝星军事庆典七年一次,上一次举办时,沈溪宁还是以“沈珈”的身份一身戎装与宰主并肩站在主席台上接受民众的景仰膜拜,这一次,却是以军校优秀学生代表出席。
邀请函上缀满了金箔,象征蓝星军方的徽章闪耀夺目,沈溪宁抬起手指摩挲着徽章凸起的纹路,眸色沉沉没有说话。
万民朝拜,举国庆祝,这样的好机会,最适合让黑暗无处遁形,让死者沉冤昭雪。
庆典当日,埃尔斯乃至整个蓝星最为尊贵的建筑飞天城堡前已经早早铺满了鲜花与红毯。
这座仿照人类古文明时期风格建造的城堡融合了含蓄的典雅与权力的高不可攀,数万名民众早早地从其他城市赶来,只为参加这一场与民同乐的盛宴。
受邀的几十家媒体已经提前抢占了有利机位,只为捕捉到每一个激动人心的镜头。
秦执站在城墙上,低声对着手下吩咐什么,冷峻的侧脸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赶赴某场军事行动。
可即便如此,观看线上直播的网名也已经为之沸腾。
现场的居民有不少已经在高喊秦执的名字,引得站在一旁的宰主笑着打趣:“看来你在民众心中威望很高啊。”
站在后方的谢飞白听到这话眯了眯眼,就连他这种不参与权力争斗的军方混子都能听出来,宰主绝对不是在为拥有一个得民心的将领真心感到高兴。
七年前,算得上一代英主的宰主同样站在这个地方,彼时的他仍怀有关于治理的豪情壮志,可十年后,鬓边的苍苍白发出卖了他,即便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前沿的科技,也无法逆转这位君主在逐渐衰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