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我怎么不记得这位长老的名讳与长相了?”尽量问得模棱两可些,裴萱萱不知这样问会不会引起华竹的怀疑,但既然这个豁口已经打开,若要她立马收起,那便等于放弃了多得一个情报的机会,这可不划算。
“旭戈长老闭关许久了。”
“瞧你这记性。”华竹下意识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额,光洁的额头被他击出个红印,使华竹忍不住心中一颤,悻悻瞥了裴萱萱一眼,发觉她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才将带着微颤的手收起,藏回了袖下。
“所以就连那日收徒之日,都是他的亲传弟子替他收的。看来,那日我给你的封名册你并没有看过。”
华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那本册子上,可清楚记载着所有新入门弟子的名字,以及记载了他们拜入了谁的门下。”
看着此时低头抿着唇,像个做了错事的裴萱萱,华竹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严肃的表情有了松动,同时深邃的眼瞳浮上一抹爱怜,促使他情难自禁般抚了抚她的发顶。
“比试结束之后,你回了苑记得补上。空了你便来我苑内背诵,我一一抽查。”
“是。”裴萱萱低着头紧紧闭了闭眼,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她缓缓抬起头,话锋随之一转,又把话题扯回了莫离身上。
“那师父方才的意思是——莫离比试时使用的是暗器?”
“可我们今日比试的不是剑术吗?”
“这不明晃晃地耍赖吗?”
“建议取消莫离比试的资格!”
裴萱萱一股脑将想法倒了出来,却看到华竹正一脸惊讶地瞪着自己。
怎么?
她又又又说错什么了?
传音之玉
台下剑刃之间相互的碰撞与摩擦,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烈日当头,照得台下比试的弟子眉头紧蹙,却又不敢懈怠,均默默承受着这附加的灼热的试炼。
不过裴萱萱早已没了专心致志看比试的心情,一门心思只想打探这莫离究竟是何身份。
“旭戈长老的这一脉,于门内本就是为特殊的存在。”华竹见她仍不依不饶地追着问,无奈叹了口气。
而裴萱萱也是个懂事的主,忙提壶将华竹面前的空杯子斟满,又捧着脸期待地朝他看去。
抿了口茶,华竹余光看到裴萱萱望向他的眼闪烁着星光,想必她是来了兴致,碍于不好扫了她的兴,他把本撇于身后的一搓长长的银白发,搅于胸前理了理,一手继续持着杯对着裴萱萱虚空点了点,接道。
“想入旭戈长老的门下,那必定是要有通达的慧根的。”他的声音沉沉,很有说服力。
只可惜裴萱萱没有应答,导致他顿了顿,发现她的神情此时满是疑惑,似是疑点很多。笑着将杯中的剩余的茶一饮而尽,华竹才继续到。
“这慧根,是众弟子初入门前,由旭戈长老坐下的亲传弟子,将带毒的银针一一扎入求学弟子的体内验得。而凡是能承受住这一阴一阳之毒之人,便可拜入他的门下。”
“一阴一阳,字面解释或许你不懂,但若用身体之感来形容,那便是一冷一热,半冷半热,忽冷忽热。”
“冷和热?两种极端?”裴萱萱喃喃到。
华竹低头浅笑,以示对她聪敏的赞赏,“只有能承住极寒极热的弟子,才有机会承下日后的暗器制作。毕竟,旭戈长老不仅擅制暗器,还擅毒。”
见杯已空,茶壶又一直被裴萱萱提溜在手里,华竹两根长指轻轻点上她的手背,却使得她回神一颤。
“原是如此。”裴萱萱忙诺诺为华竹添茶,表情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就说嘛,当初刚入门,众弟子对她的这层身份还是惶恐大于一切。
偏生这家伙,竟如同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胆敢直追入她的苑同她表明心迹。
新入门的弟子,她左找右找,饶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几个跟他这般胆肥的。
果然,原是因他背后倚靠着一位强大且神秘的师尊,莫离才天不怕地不怕。
用食指指背搓了搓鼻子下方,脑内无端萌生出自己与莫离相似的几个点,又忽觉不对劲,她忙把头甩了甩,企图把自己与他分隔开来。
不对,她裴萱萱怎么可能会是莫离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
忍不住咬了咬拇指指尖,经由此番打探,她本对莫离放下的戒备又在此刻如巨浪般掀起。
一片本回归平静的海浪,再次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卷过,搅浊了本碧蓝的海,还为此携来了场避无可避的风浪。
心被扰得有点乱,在得知莫离也不是个善茬后,裴萱萱决意与此人保持适当距离,尽量不同他闹得太僵,但也不必走得太近。
情报展露出的,也只是片面的说法。裴萱萱认为,莫离这人深不可测,若真要了解清楚,摸透他的脾性,一切还要从长计议。
现在她只求这人不要像书中的田渊柏那样,杀她个措手不及。
朝台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裴萱萱本欲意是想再多多探查莫离几分,想不到,许是因比试的结束,此刻的比试台上,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在找我?”
“?!”脑内忽然传来一个男声,把裴萱萱给吓得够呛。刚被倒入嗓眼的清茶,差点给她呛得岔了气。
“师姐慢点喝……”
脑子里又传来方才那男声,她细细辨别了一会,立马便猜到了来者。下意识倒吸了口凉气,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在她的心间浮现,尽管对方的语气中带着无限的关怀,可怎么都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