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竞拿起一块儿华夫饼,继续问:「三个人谁家的经济状况最差?」
这下难到了孟斯故,那三人气质普通,穿的都是简单日常的休闲服饰,一眼似乎看不出来谁的更好或更差。
「看不出来?」
孟斯故「嗯」了声,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出,「你看出来了?」
严竞说:「吃一块儿就告诉你。」
求知欲令孟斯故没有多想,拿起华夫饼咬了两口,还没咽下去便急匆匆问:「可以说了吗?」
严竞看他鼓鼓囊囊的脸颊,忍住了戳一下的怪异冲动,「不噎啊?再喝口咖啡润润。」
孟斯故照做,而後睁大眼睛看着严竞,等待他的解答。
严竞这才说:「短头发的姑娘。她工牌的挂绳是蓝绿色,另外两个纯是绿色。联邦和和平区的生活困难生都能申请一家LY基金会的国际助学金,审核很严,但是通过以後基金会会给高分学生提供助学金和发展渠道。她走渠道考试进的研究所,所以证件跟普通学生有区别,全加上了基金会的蓝色标志。」
听到LY基金会,孟斯故想起他高中有在班主任的帮助下申请过那个助学金。
当初他的申请审核已经通过,但由於选择了军校,所以最後没走基金会推荐的大学渠道。他感觉不好意思,寄了手写道歉信说明原委,并准备退回全部奖学金。谁知基金会的人不仅没收,还给他发了一张会长的手写贺卡祝他军校学业顺利。
孟斯故大二出任务赚到第一笔补贴後曾联系基金会,想以捐赠的形式返还奖学金。
工作人员告诉他:「会长要求过,会里的钱必须『只出不进』,真想感谢就等毕业了来做志愿者吧。」
至今想起那段经历,孟斯故都非常感激,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也能碰见受过那家基金会帮助的学生,看来他们依然在干实事。
见孟斯故若有所思,严竞以为他还没想明白,解释说:「不是只有枪林弹雨的战场才算战场。一群人在你面前,关系丶经济状况丶性格等等,都得第一时间观察和判定,细节在很多时候是取胜的关键,不能大意。」
孟斯故点头,跟严竞有太多情感纠葛致使他差点儿忽视了严竞的能力——能成为联邦最年轻的中校,说明在各方面都是无可辩驳的佼佼者。
「你很敏锐,一下就能把颜色和基金会的标志结合起来。」孟斯故由衷感慨,自己能够记下所有途经店铺的logo,但无法第一时间联想到这些方面。
严竞耸了下肩,「倒是也不算,LY基金会是我爸妈送我的成年礼。」
「你说LY基金会是你的?」孟斯故抑制不住惊讶,「基金会的会长不是一位退休的慈善家吗?」
「那是个幌子,不想太多人知道,麻烦。我妈姓李,基金会取了她跟我爸的姓。」
直到结束任务走到停车场,孟斯故都有些魂不守舍。
他坐在副驾驶座,拿着没喝完的咖啡,把吸管咬得扁扁的,一句话也没说。
严竞瞥了他一眼,「想什麽呢,魂儿都不在身上了。」
孟斯故松开吸管,淡声道:「我在想,刚才在那里你突然问起了别的,换话题聊天就是你说的放松的好办法?」
严竞轻笑,「怎麽,瞧不上这办法?」
「没有瞧不上,就是没想到。」
完全没想到。
孟斯故再次咬上吸管,他没敢告诉严竞,自己此刻不仅没有放松,反倒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十分紧绷。
他再度回想基金会工作人员的那句「只出不进」,还真琢磨出了些许严竞的性格在里头。而基金会的会长之所以愿意亲自回赠贺卡,现在想来也是因为同为军校毕业的严竞知晓有学生考上了军校,特意给学弟激励。
如若以此来推算,他和严竞的渊源反倒比K。E更早一些。
严竞说:「越是放松不下来,你越得该吃吃,该喝喝,很多时候考验的就是心态。」
「知道了。」孟斯故看着严竞的侧脸,说,「谢谢你。」
孟斯故的感谢太真挚,严竞别扭得不行,「少跟我来这套。」
孟斯故说:「真的,今天想谢谢你教了我不少。」
也谢谢你的贺卡和基金会的帮助。
「矫情。」评价是这麽评价,严竞的嘴角却止不住扬起。
发觉严竞如此严重的口不对心,孟斯故也笑了出来。
然而当他扭过头,从窗户上瞧见自己露出的表情,他愣了愣。
紧接着,面前的孟斯故慢慢收起了笑容。
车外的树木不断快速往後倒退,车内收音机随机放着一首女声外文歌。孟斯故闭上眼,觉得自己一只脚踏在旋律上,一只脚踩上悲哀的现实。
孟斯故无比想跟K。E说说话——
K。E,你知道吗,一开始我以为他就是你。我故意把他当成是你。
後来我意识到自己错了,你根本已经离开我了,他和你,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可是今天,我好像又在他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他会亲我。
他也会教我,会让我感觉到心安,会悄无声息地释放善意。
和你一样。
最相似的是,在他身边,我居然也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第一次。
你是不是没办法相信,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是你在影响他吗?
我太想你了,不断在他的身上寻找你的影子,现在找到了一点儿,我反而不知道该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