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你的,我在这儿不影响。」
「你在这儿我尿不出来。」
「为什麽?都是男的,咱俩又不是没见过对方那儿长什麽样儿。」严竞耸肩,「还是说你打算当这几个晚上什麽都没发生过。」
话讲到这,孟斯故明白了严竞今早一连串的奇怪举动是想做什麽,他有些无奈,「问题不在我,严竞,是你怎麽打算。」
「什麽意思?」
孟斯故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喜欢男人,昨晚对你来说就是顺便解决下生理上的需求。如果你还是觉得男人跟男人做特恶心,等会儿出了这个门,我发誓我可以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争取忘得一乾二净。
「如果你觉得没那麽难以接受……」
「你会怎麽样?」
「我也不知道,好像也不会怎麽样,可能就是记着吧。」孟斯故自嘲般地笑了,「总之取决於你,你不是讨厌我擅作主张吗。」
问题丢回到严竞身上,严竞嘴唇动了动,迟迟没能说出「那你忘了吧」。
他见识过孟斯故说到做到的本事——承诺不再喜欢的当晚就搬离隔壁,说了要远离他就当即申请调离「清道夫」一队,遇到突袭不想他帮忙非要自己来,被丢在荒无人烟的路边都不惧怕。
严竞想,大概今天他命令孟斯故忘记,孟斯故便真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忘记,昨晚的深入可以不是真的,亲吻呻吟喘息也统统可以不是真的。
可是……
看着面前的孟斯故,严竞後知後觉地意识到,他根本不希望孟斯故忘了。
相反,他想要让孟斯故记得,永远记得,而不是像刚才起床之後那样冷冷淡淡的,一丁点儿特别的反应都没有,再说出「昨晚对你来说就是顺便解决生理需求」之类不顺耳的话。那让他心底说不出地麻,五脏六腑都好像乱了套,错了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处於正常位置。
人也不正常了。
能接受。
严竞清晰地感知着自己此刻没什麽不清醒,用言语重复了一遍心声:「行了,我能接受。」
孟斯故眼睛睁大了些,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严竞……」
严竞直视着他,又道:「所以我会记着,孟斯故,你也必须记。我跟你这几天的每分每秒你都不准忘了,得比记你跟那个人的过往记得更清楚。」
第31章
孟斯故的表情凝固了一瞬,脱口而出:「为什麽?」
这不是这两日来孟斯故第一次问原因,昨夜严竞将他抱到床上,他也问了同样的话。
严竞,为什麽?
为什麽愿意跟一个男人亲密?
为什麽要求一个男人记住你们相处的细节?
孟斯故当然能想到「喜欢」这个答案,唯有喜欢能够快速合理地解释以上所有问题。只是这两个字落在严竞身上,一切的合理便又合理地成为不合理。
严竞听後,与昨天一样,依然选择不直接回答。
「你怎麽成天这麽多『为什麽』。」严竞说。
药效消失的孟斯故不像在床上那麽顺从,他求解的原因有理有据:「因为你让我做的事情超出了咱们俩的关系范围,你不喜欢我,干嘛非要记得,还让我也牢牢记着?」
孟斯故不想大清早闹不愉快,所以没说剩下後面的话:让我记着就算了,为什麽还得比记K。E记得更清楚。
严竞,凭什麽呢?
孟斯故是真的想不通,正因他不是无理取闹,严竞才哑口无言,甚而越想越不痛快。
他们是「清道夫计划」任务中的上下级,往深了说,是滞留在战区同甘共苦丶同生共死的战友。客观讲,无论哪一种都不算可以要求对方谨记性事细节的关系。
严竞没回答,目光也未移开。孟斯故被他一直盯着,心神都不太安宁了。
「不说也没关系。」孟斯故结束话题,「我要上厕所,你快出去吧。」说着,他把严竞往外推,顺手拉上门要关上。
眼见棕色木门阻挡,严竞攥住了关门那只手的手腕。
「还有事儿吗?」孟斯故被攥得生疼,但是没说出来,只疑惑地问。
严竞抿住嘴唇,凝视着昨夜搂着自己脖子一刻也没松开丶当下却满脑子逻辑道理的孟斯故,莫名烦躁心更重。
「没了。」他冷冷回答,随即松了手劲儿。
对话结束得不大愉快,孟斯故洗漱完出来,屋内的气氛一度低沉。
严竞坐在沙发上用电视看新闻报导,馀光瞥见孟斯故穿好上衣出门了一趟,回来把床边换下来的衣服都放在桶里。仔细看,桶里还有昨晚他垫在身下用的浴巾。
「严竞。」把衣服放好,孟斯故喊了严竞一声。
严竞迅速收回视线,作出才有反应的模样,重新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孟斯故提着桶走近,「我需要一百,旅馆一层有洗衣房,投币使用。刚才问了,可以找前台换硬币。」
严竞直接拿了三百给他。
给多了,孟斯故倒是没推辞,拿过钱提着桶走了。
等过了一会儿再回来,孟斯故手上多了个袋子。他站到严竞面前,从兜里掏出所有零钱。
这一幕像极了出门买东西的乖小孩儿回家不用长辈吩咐就自行把零钱上交。瞧他掏出来硬币先放自己手上数了一遍才递过来,严竞脑袋里一下子蹦出两个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