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厌舟笑着将视线落在了宋明稚的身上。
宋明稚莫名有些心虚……
就在他纠结着如何组织语言的时候,慕厌舟却忽然将话锋一转,朝他问道:“阿稚不热吗?”
他的语气略带困惑。
宋明稚:“……?”
他随着齐王的视线,一道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和轻敞着衣领的慕厌舟不一样的是,宋明稚哪怕是夜里,衣着依旧整齐。他摇了摇头,有些不解道:“不热。”
慕厌舟终于轻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榻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明稚总觉得……齐王殿下的表情,似乎略带几分遗憾?
-
远霞县就在京畿。
快马加鞭,花不了多久时间。
消息次日一早就传到了京城,落在了皇帝的耳边。
粮仓一事,关系到国之根本,当今圣上再怎么昏庸,都不可能不将它放在眼里。更何况,慕厌舟所派的那几名大臣在官道上遇刺一事,还精准地戳到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这一切,仿佛是在提醒他:他的皇位坐得并不安稳。
这一来二去的,许久没有好好上过朝的皇帝,竟然难得按时出现在了早朝之上。
甚至还在第一时间,安排人去了京畿。
带头的人正是户部尚书杜山晖。
——而与他一起来到远霞县的,还有皇帝暴怒的消息。
……
杜山晖年岁已高,不久前还受过伤。
一行到远霞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此时正在前院,与慕厌舟等人一道用晚饭。
别苑的另外一边,严元博的那两名手下,又一次借月色聚在了一起。
此时,樘州长史蔡友文,正急得团团打转,“……陛下怎么将杜大人给派到这里来了!他一向软硬不吃,且和严大人不和,恐怕是一点余地都不会给我们留啊!”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朝另一个人问,“大人,您说……圣上派杜尚书来,会不会是已经对严大人起疑心了?”
严元博这些年称得上“权倾朝野”。
朝廷里的大小事务都要从他的手里过一遍。
按理来说,远霞县发生了这种大事,皇帝应该派他来这处理才对。但今日来的人……却是一向都不讨圣上喜欢的杜山晖。但凡是对朝堂有一些了解的人,都能从此事当中,嗅到些许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名户部员外郎,自然比他更清楚杜山晖究来这里意味着什么,他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愿承认,但还是咬着牙道:“大概是吧……”
这座别苑里面种满了青竹。
由于多日没有下过雨,此时竹叶已经卷曲、发黄,变得格外脆弱。
月光穿过竹枝的间隙,撒落一地。
但是竹林中内二人却无暇欣赏周遭的风景,只能在这里着急打转。
蔡友文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大人?”
户部官员咬了咬牙:“事到如今,或许只有一个选择了……”
两人的身家性命都被严元博紧紧地握在手中,若是不能将此事处理妥当,不但自己会死,甚至还会连累到家人。杜山晖不是个能糊弄的人,眼下……他们或许只能和慕厌舟等人鱼死网破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如今别苑里人多言杂,指不定什么时候有人出现在这里。简单交流过后,他们便匆匆离开了这片竹林。
几息后,一道雀蓝色的身影,便自林间走了出来——宋明稚早已经候在这里,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完完全全。
-
“吱呀——”
慕厌舟推门,回到了卧房。
还没有站稳,便听见宋明稚开口道:“殿下!”
慕厌舟微微扬起了唇角:“怎么了,阿稚?”
宋明稚自床榻边走了过来。
抬眸确定慕厌舟的背后没有人之后,方才走上前关起了屋门,接着转过身去,将早就想好的话,朝着他说了出来:“严元博的人或许很快就会按捺不住,准备动手了。”
慕厌舟蹙了蹙眉:“……同党?”
宋明稚不太确定,慕厌舟究竟知不知道严元博的手下,具体是哪几名官员。事到如今,他便直接对方道,“我方才看到有人提前离席,聚在了竹林中,跟上去后,竟听到了严元博的同党密谋……”他移开视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通通说了出来,“那两人虽然还没有确定,要在什么时候动手,但我猜应该是最近。”
宋明稚的这通话说得有些着急。
话音落下之后,他才注意到,此时自己和慕厌舟正挤在卧房门边——宋明稚的身体,因为方才关门的动作而紧贴在屋门旁,他背靠着门扇,正对着慕厌舟,两人之间只有一拳的距离。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宋明稚愣了一下,正欲侧身绕过慕厌舟去别处说话,但是还没来得及动,边听慕厌舟好奇道:“阿稚说的那两个人是谁?”
宋明稚回过了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