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厌舟对这些并没有太大的讲究。
他正欲开口,朝宋明稚说无所谓,抬眸却看到他……那双眼睛,在月光下多了几分晶晶的光亮。
慕厌舟顿了顿,改口道:“可以。”
宋明稚瞬间欣慰道:“那便好。”
同时,还暗自松了一口气。
见此情形,慕厌舟不由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他的心中,忽地一下,生出一个稍有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宋明稚今夜之举……
可真是不符合西域的民风。
……
慕厌舟腿上的伤,虽然没有宋明稚在皇帝面前形容的那么夸张,但他的行动,到底有些不太方便。因此,宋明稚上床之后便自觉躺到了床榻最内侧,靠着墙壁的地方。
月光穿过层层的纱帐,落在了宋明稚的面上。
隔着一排厚重的锦被,宋明稚完全看不到身边人的样子,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然而床榻上的龙纹……
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宋明稚,此时齐王就在自己的身边。
宋明稚:“!”
他默默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慕厌舟躺下。然而,还不等宋明稚面对着墙壁,重新合上眼睛,他的耳边就突然传来了低低的一声:“还没睡吗?”
宋明稚立刻闭上了眼睛。
同时屏住呼吸,假装自己是在睡梦中翻身。
宋明稚的耳边,又传来了一声轻笑,慕厌舟似乎听出了他正在装睡,但是并没有戳破的意思。几息后,宋明稚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指间的被褥……强迫着自己,转移注意力。
几日来的一切,好似话本一般,飞快地在宋明稚的脑海中上演了一遍。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作为大楚的亲王,齐王殿下不仅没有一点架子,而且还是个好人。
也不知自己现在……
与他算得上是朋友吗?
※
当今圣上在吃喝玩乐时,精力格外充沛。
日次清晨,他便率领着一众散官、侍卫,进了敛云宫的后山,去骑马打猎。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
宋明稚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庆幸——
骑马打猎可比打马球复杂许多。
还好殿下昨日便坐实了“腿伤”,不然他今日一定会随那昏君一道进山去。就算能够坚持下来,他腿上的伤,恐怕也会恶化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届时事态极易失控。
此时,众人已随皇帝离宫,昨日还热闹非凡的敛云宫,瞬间安静了下来。朝露殿内,慕厌舟随便找了一个“想与王妃独处”的理由,便遣走了周围伺候的宫女和太监。
敛云宫四周古木参天。
初春下了几场大雨后,树木早已全绿,抬头望去,只能看见古木枝叶扶疏,甚至见不到什么天与云。
宫女和太监刚一退下。
便有一名蒙着面的黑衣男子,自树冠上飞掠而来,闪身走进了朝露殿中。
他第一时间便向慕厌舟行礼,压低了声音道:“启禀殿下,崇京城内的事情,皆已结束。”
此时,宋明稚正与慕厌下棋。
慕厌舟方才早已经说过,稍等一会会有人过来。因此,听到了侍从的声音之后,宋明稚并没有感到惊讶。但是他手下的动作,仍不由一顿。
慕厌舟一边落子,一边随口道:“哦,他怎么说?”
侍从说的,是户部冯荣贵一案。
宋明稚早已经了解清楚——慕厌舟手下的人不但将冯荣贵掳走,甚至就连他的儿子,也没有放过。冯荣贵此人,原本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墙头草,完全没有什么骨气可言。如今,又有“软肋”在手,他自然不会多做挣扎。
听侍从话里的意思。
他们应该已经从冯荣贵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宋明稚轻轻垂下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