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一幕与历史上相同:
吏部尚书杜山晖,直言进谏,激怒了当今天子。而那个昏君不但于盛怒之下,将他当庭杖责,还让他“自己忍着”,太医们也因此不敢来看诊。再加上……尚书府门前,还有禁军未退,无论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杜山晖年过七旬,本就经不起杖责。
回府后又没能好好处理背上的伤口,没过多久,便因失血过多,而一命呜呼。
宋明稚垂下眼眸,朝屋内看去……
一个须发皆白、眼眶深陷的老翁,正赤裸着上身、趴在床榻之上。而他的背后,有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仍在不断地向外渗着鲜血。
他喃喃道:“不行……”
宋明稚完全没想到,齐王竟真的没有出手相助。
他的心不由得一坠。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杜山晖的结局定会与历史上一样。
没有时间再去纠结。
见几名侍从手忙脚乱,半天也没有能够止住血,宋明稚终于跃下了房梁,快步上前将其击晕,接着便朝床榻而去——身为暗卫,宋明稚不仅仅武艺高强,医术也相当精湛,并且,尤其擅长处理外伤。
担心会夜长梦多。
他当即伸出手指,用力封住了杜山晖背后的大穴,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然而,宋明稚刚刚拿起伤药。
耳边便突然传来了一声痛呼:“啊!”
杜山晖竟疼得睁开了双眼。
尚书府正房门窗紧闭,偌大的房间只点着一根蜡烛。宋明稚借着昏幽的烛火,看到……那双因为苍老,而变得格外浑浊的双眼,正缓缓朝自己所在的位置看来。
麻烦来了。
宋明稚:“!!!”
他迅速低头朝着屏风退去。
同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应对杜山晖的提问。
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
杜山晖竟然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阖上双眼,重新睡了过去。
等等……
杜山晖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宋明稚当了一辈子的暗卫,也不曾遇到这样的情形。
他下意识用力,攥紧了手中的伤药。
奇怪……
身为三朝老臣,杜山晖一向谨慎。
他方才究竟是压根没有清醒过来,抑或,早就已经知道,有人会来这里帮自己疗伤?
……
齐王府,前院。
春风拂动桃枝,卷起花落如雨。
檐下的护花铃也轻轻晃荡,生出“当啷”一阵脆响。
顷刻间,花香满院。
宋明稚神不知鬼不觉便回到了王府。
此时的天色早已经大亮,全府上下,都在忙着搬院。齐王的贴身侍从元九,于一片喜气之中,将宋明稚带到了徽鸣堂的正厅中。
同时,向他奉上了茶盏:“禀王妃,今早‘酌花院’还未收整出来,还请您先在此处,休息片刻。”
宋明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徽鸣堂是齐王日常起居之所——
它面阔五间,内部锦天绣地,西边两间是一套卧房,东侧两间,则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