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凤有些不忍,起身劝阻:“向日前辈,我们还是堂堂正正地……”
“嘘!”向日拦住凤,“他要说了!”
“我觉得,”松田在向日期盼的眼神里吞了吞口水,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笃定又艰难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是奶箱吧。”
“啥?”
当雨声势渐消时,几人转移到了冰帝的餐厅。
宍户为自己之前的先入为主感到抱歉,慷慨地表示无论松田点什么都算在他的账上。
即便是鲜有人来的日子,餐厅仍然有餐点设施在营业。辛勤的掌勺们力求给每一位冰帝学子提供宾至如归的感受。就连此时尽量从简的假期餐点,也齐备了西餐、和食。甚至和食还区分了关东口味与关西口味的套餐。
松田手上被塞了一个满满当当的定食盘子,拔筷四顾心茫然,不知何处能落座。主要是这里与其说是餐厅不如说是宴会厅,满目尽是铺了桌布桌花的大圆桌,此刻端着定食套餐的他不像是刚刚打完饭,而是在给什么寿宴婚宴的宾客端盘子,差点下一秒就扯出一个属于餐厅侍应生的微笑。
“请问……冰帝平时就这样吗?”经过之前的一番你来我往,松田觉得这几个人其实品性都不赖,胆子也大了起来。
向日咽下一口热汤,点点头又摇头:“迹部财团注资以后就这样了,但以前不是。”
资本的力量!松田了然,又问:“还有……这位又该怎么办呢,需要帮忙吗?”他的目光扫到叼着叉子睡着的芥川,忧心又好奇。
“不用管,”宍户镇定自若地,说出来的话邦邦硬但听起来很有道理,“他都活这么大了,没道理饿死。”
“哦。”松田不明觉厉地点头。
之后松田的回家之路也很顺利。台风必然不会在一天之内便风停雨歇,留守冰帝的这四个人本来全票通过帮松田叫uber当第二场盘问的赔礼(睡觉的人默认就当同意了)。但四人凑在一起掏口袋时,前来收拾餐盘的餐厅管家忽然微笑提醒——“应急校车还在运行哦。”
向日:“哦!那就!”
松田再次敬畏:哦!资本的力量!
把松田送上校车时,凤还给他加油打气:“期待关东大赛的时候见到你!”
松田默默:场外的话,会的。
在这场席卷整个日本本岛中南部的热带气旋过境之后,随着各行各业春风吹又生,松田意外落入冰帝魔爪又成功脱逃的传奇,也一阵风似的不知如何飘进了青学众人的耳朵里。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阴差阳错在冰帝获得什么情报呢!”菊丸反着跨坐在旋转靠椅上,这是活动室里唯一的一把有靠背的单人椅,与整个活动室格格不入,看起来像是龙崎教练办公室用久了淘汰的。他把下巴搁在靠背上,期待的眼神里还透出一丝狡黠。
“我真的不是去刺探……”松田头一次这么想扶额,总不至于回到青学之后还得努力解释他离奇的迷途吧。
菊丸噗嗤地笑了声:“开玩笑的啦,”他脚尖一点,靠背椅就吱呀转了起来,一圈缓缓转罢,他才继续往下说,“就是分享一下你在冰帝的经历嘛,它是个什么样的学校呢?”
松田想了想,恳切地回答:“东西好吃。洗澡水很热。还有个人有多动症。”
菊丸玩椅子的行为戛然而止,他大惊失色:“你在那里干什么了啊啊啊!”
紧接着他开始用两只脚当桨,努力地往前划,争取凑得离松田近一点:“是不是我没听清……”
“结果出来了。”
活动室的门陡然被人推开,房间里的人齐齐回头看向开门的人。
大石扶着门把手,表情有些凝重:“抽签结果,第一场我们的对手是冰帝。”
14|少年愁绪
关东大赛的赛程过得很快。
虽然拆开每一场比赛来看,这些对局充满波折、惊险与伤痛,每一场的录像事后都被反复拉片分析,整个青学网球部对已经经历过的冰帝之战可谓刻骨铭心。但那些混杂这千思万绪,又饱含千钧一发时刻的比赛,从日程上看只不过一个短暂的白天而已。
那些特别值得回味的那些瞬间,磅礴的情绪,最终都转为尘埃落定的比分数字。谁胜出,谁落败,看起来就好像只是一锤定音的干脆事,只有真切参与其中的人才会体悟到其中汹涌。
——青学在关东大赛的初捷来得如此沉重而浓烈,是因为失去了手冢。
也许是暂时的,也许会很漫长。三年级留在校园中的时间所剩不多,而治疗又充满着未知数。「期盼部长早日归来」是一句好听的空话,谁心里都没有底,他何时会回来,又是否会回来。
这对处于大赛关键时刻的青学无疑是当头一棒。
才初中的少年在此刻头一次察觉到了失去顶梁柱的感觉。他们以往总有冒险一些的资本,总觉得无论自己有没有做到最好,那个屡战屡胜的部长一定会出来稳住大局。然而经此一役,他们诧然回头,才发现后盾原来并不坚实,退路不会永远是他们的退路,「鲜尝败绩」这种荣光的限定词首先是「鲜」,是鲜不是未。
或者说,其实谁都不应该被当成退路。如果他们过分依赖同样只是国中生的手冢国光……虽然他的确有不辱使命的意志与决心,但这样的依赖就会在他身体不支时,成为拖垮他的重担。
这种余痛,就像同冰帝对抗时的那场无尽的抢七局一样,似乎被拉的很长,对每一个人都如同骨中刺。尤其是三年级生,原本他们已经做好了分别的准备,但散场完全并不如同预料。不是道别后各奔前程,而是连既定的目标都还没有达成,最为关键的那个人就不得不挥挥手,归期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