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时,四月一日已经醒来。
看了一眼卧室里的时钟,明白已经无法再补一个觉,索性起床去准备早餐。
店里有很多个孩子,准备的食物自然也不能随便。
威廉和五条悟不挑食,很好喂养;费佳身体不舒服,只能吃清淡的,很多东西要忌口;夏目贵志太瘦了,得给他补充点营养,争取早日把他养肥点。
想到这里,四月一日伸手拿柜子旁的眼镜,起身,去屏风后脱下睡衣,换上一套浅紫色的中式长袍,领口处有一个漂亮的小月亮饰品,几条细细的金线在腰间缠绕,金色的流苏自然垂落,干净利落中又显出几分苗条。
换好衣服后回到床边,给睡得正香的摩可拿盖好被子才出去。
清晨的空气是沁人心脾的清新,深呼吸一口,烦恼都会消失掉。
洗漱完后四月一日往厨房走去。
厨房的门是半开着,很明显,已经有人在厨房里忙活了。
“糜?”
身穿黑色和服的糜回头看四月一日,“店长,早上好,今天这么早吗?”
也许原形是黑色的,糜格外钟爱黑色,但是穿的次数不多,因为费佳的衣服多数是白色的,他也想跟费佳穿同种颜色的衣服。
四月一日笑了笑,从挂钩上取下一件印有炸毛猫的白色围裙穿上,然后拿了一件纯白的围裙给他,“进厨房最好穿围裙,干净的衣服被油烟弄到可是很难清洗的哦。”
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面已经沾了一些白色粉末。
“谢谢店长。”糜连忙系好围裙。
“你在做什么?”四月一日瞄一眼糜面前的东西,盘子里是放了水的面粉糊糊,想了一下问道:“煎饼?做给费佳的?”
“这么快就被店长发现了。”糜尴尬地抱起盘子,解释道:“费佳胃口不好,我想做点薄饼给他,昨晚趁费佳睡着,我悄悄问过威廉,他说俄罗斯人多数喜欢吃酸甜的东西,喜欢吃肉,喜欢吃冷餐,喜欢喝酒……但是我都不会做,于是威廉跟我说可以试着做一下薄饼,费佳应该会喜欢。”
四月一日笑道:“薄饼很简单,我来教你。”
“真的吗?”糜猛然抬头,澄澈的双眸认真地看着四月一日,“谢谢店长!”
四月一日笑道:“没必要这么局促,店里空房子很多,留下来就好,费佳也会很高兴。”
糜垂下眼睑,歉意道:“因为我的问题,给你们添太多麻烦了。”
四月一日接过盘子,手指触碰几下面粉糊糊,察觉到不够均匀,一边搅拌一边说:“对你来说是麻烦,但是对费佳来说,你不在的话才是最麻烦的。你离开的那几天,费佳病的很严重,即便如此,他都想要去找你。”
糜长睫颤了颤,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说这些,也没有想要指责你的意思,只是,你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应该要考虑到会不会对别人造成影响。尤其是费佳,你当时真的忍心离开费佳吗?”
“对不起。”糜声音诺诺。
“这句‘对不起’可不该对我说,毕竟在你们的事情中我并没有帮到什么忙。”四月一日笑了笑,“有些事情早点说开就好了,与其沉溺于后悔不如尽快弥补,虽说弥补也无法抹除伤痛,但是总比什么也不做好些。对吧,费佳?”
厨房门口,一道小小的身影站立着,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糜连忙抬头看过去,费佳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赤裸着小脚,连鞋子也没有穿。
“费佳,你怎么没有穿鞋子?”糜大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几下,快步走到费佳面前,一把抱起费佳,另一只手在嘴里哈气后去暖他的脚丫,心疼道:“时间还早,不注意保暖很容易出现感冒的。”
“睡醒的时候你不在,我以为你又跑了。”费佳紧紧盯着糜,老实道。
糜抱住费佳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愣愣地看着费佳暗紫色的双眸。
费佳的眼睛很漂亮,在光线的折射下,一望进去仿佛看到了幽邃的深海,表面看似宁静,细细看去仿佛能看到底下翻涌的波浪。
他很喜欢费佳的眼睛,但此刻却无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全然的信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糜将自己的脑袋埋入费佳的脖子里,“让你担心了,很抱歉,我不会有下次了。”
费佳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滴落到自己的脖子里,默默叹了口气,才伸手一只手环抱住他的脑袋,“听好了糜,你是我的,所以你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他顿了顿,接着道:“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唯一算得上优点的是智商还可以,你觉得困难棘手的事情在我眼里不过是小事。所以,没有下一次,知道了吗?”
糜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
“别哭了,本来人就挺蠢的,再哭就更蠢了。”费佳无可奈何地拍拍他的脑袋,“你还记得费奥多尔说的话吗?”
“……嗯。”
“你离开的这几天我也想过了,一开始还觉得不相信,后来一想又觉得很合理。”费佳一只手轻轻捏住糜的脸蛋,“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可能就是我的死穴吧,我们这样算不算缘分?”
费佳确实想过,一旦糜消失或是死了,他就会舍弃自己的善良,有些荒唐,但是在他看来又很正常。本就对世界持无所谓的态度,留在店里当个安安静静的孩子,也不过是不想辜负四月一日的期望。但是人都会有自己执着的事情,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也就是自甘堕落的事情。
他没有费奥多尔的志向,对改变世界格局也没有一丝热忱,只想守着几个自己喜欢的人,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别人不惹我,我便不惹别人。纯当养老好了,虽说自己现在还很小,但是总感觉自己曾经做过了,不想重新走一趟老路。
是消失的记忆吗?
费佳将视线转移到四月一日身上,一只手慢慢地哄还在哭泣的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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