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身份再尊贵,也比不过周祁一身清儒,更因着久居高位,眉目间平白添了抹煞气,瞧着盛气凌人地,不敢亲近。
又听褚君陵声音有些熟悉,恍似在哪处听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听他问来意,抿抿唇,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臣女是为周公子来的。」
「周公子?」
褚君陵神色淡淡,深知他脾性地德观反而捏了把汗,毕竟皇上这态度,往往是动怒的前兆,轻朝齐锦满摇头暗示,不妨君王转头撞破,德观心提到嗓子眼儿,险些背过气去。
「德观。」
「老奴一时糊涂,皇上恕罪。」
「一时糊涂?朕还当公公是昨夜睡觉落了枕,原来是睡糊涂了麽?」任德观忐忑跪着,冷眼瞥过齐锦满,不经心道:「姓周的公子可不少,不知小姐说的是哪个?」
第42章中郎将的痴情债
不料他这麽说,口气也尽不在意,齐锦满以为皇帝是待周祁轻视,并不拿对方当回事看,不免心中愤懑,为周祁不值。
「皇上如此说,臣女也有问题要问皇上,姓周的公子是不少,敢问皇上,甘愿委身雌伏,心悦皇上,更以命换皇上情意的公子又有几个?」
「臣女仰慕周公子已久,若皇上并非真心,就莫拿公子作弄丶」
「朕待他是否真心,也是你个外臣之女所能议论?」
叫君王冷冽的语气吓到,下意识踉跄了下,紧继稳稳心神,等对上褚君陵视线,脑中不觉浮出个身影,登时一惊:「你是当日在周公子身边那人?」
难怪她觉得皇帝声音听着耳熟,得周祁相救那日,周祁身边那个待他平白存有敌意的男子,便是易容後的君王。
那日两人举止亲近,她早该想到,却又从未往那处想过。
齐锦满心思紊乱,回想那日褚君陵对周祁的种种关切,如何看都是极珍重对方,可眼下君王的态度……
「臣女对周公子一见倾心,迫於不识公子身份,苦寻良久,等再见着公子,得知公子姓周,他那好友唤他初叙,回府便求了父亲……」
褚君陵隐去眼中的杀意,大概猜到她想说什麽,态度稍微缓和了点:「接着说。」
「那日父亲下朝回府,说他是皇上亲封的中郎将,还说……周公子是皇上的人,臣女不愿信,便去将军府寻周公子,问他爹爹所言可是真的,是否是迫於君权,皇上可知公子如何说的?」
提及周祁,绕是褚君陵气息冷冽,齐锦满也不怕了,一步步走到御前,身边的奴才怕她行有不敬,扯嗓就喊护驾,直将注意不在此的褚君陵吓了个抖。
「混帐东西!」
身上猛地被踹了一脚,那奴才吓破胆,屁滚尿流地爬正身子,直磕头求饶:「奴才该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都给朕滚出去!」
褚君陵揉揉眉心,觉得刚才那一吓在情敌跟前跌了面儿,气不过又朝那奴才脑袋上踢了脚,直踹得那奴才头晕眼花,痛极了还得谢主隆恩。
好是最後命保住了…………
「说罢,周祁那日说了什麽?」
这事周祁是和他说过的,褚君陵记得清清楚楚,那日周祁快马加鞭的赶进宫,一进养心殿就撩袍跪了,说是侯府小姐那事适得其反,非但没帮到忙,还反将他给坑了。
又是请罪又是後悔的,一边说着罪该万死,一边又让褚君陵将他推出去做交代,後头周祁没什麽,反是把褚君陵吓得一惊一乍,还当他受了天大委屈。
大致经过他晓得,至於两人谈了些什麽……褚君陵眯了眯眼,这才想起还跪在旁边的德观,让他给齐锦满端了个凳子:「若是为挑拨,齐小姐就不必说了,朕还信得过中郎将。」
虽不悦褚君陵将自己想的太坏,但看他话里对周祁的围护,心松了几分。
「我问他,若此事遭天下人晓得,他怕不怕皇上为堵悠悠众口,为皇室的颜面将他弃之?周公子说君恩授受,皇上决意如何,都是他该承的因果。」
她还问周祁,若她拿侯府和徐氏的合谋相逼,周祁肯不肯给她个机会?只此话有谋逆之嫌,断不能说与君王晓得,是以含含糊糊,只说了周祁的回覆。
「公子待皇上情深义重,臣女知他心头再难容旁人,不敢求公子另眼相待,侯府愿全力效忠皇上,锦满今日来,便是为向皇上求个答应。」
所以这女人入宫觐见,就是为了让他对周祁好点,莫辜负了对方?
褚君陵可不信:「你想求什麽答应?」
「臣女要皇上善待初叙,护他一世安稳,永不相负。」
不仅是求,她拿侯府的忠诚相换,若这人敢负周祁分毫,侯府定不是个摆设。
「朕怎麽不知,如今侯府你爹爹做不得主,改是你这闺中女子说了才算?」
「臣女敢说这话,便有把握求爹爹答应。」
褚君陵神色莫辨,想这一个两个的女子都对周祁掏心掏肺,心下没得有些埋怨,他这本该三宫六院的洁身自好,反是这该老实的不老实,空在外惹些痴情债。
「朕自然不会负他。」
「君无戏言,还望皇上莫忘今日所言。」得到答应,齐锦满点点头,将齐远侯让她转交的东西递给褚君陵。
「徐安日渐多疑,性情更因身上的毒迁於古怪,对侯府的示好也不尽信,长此以往,恐於皇上大计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