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岁恨他们朝夕相伴太多年而刻进骨子里的亲密和默契,就像他们的身体里真的流动着同一脉血,所以拥有与生俱来的生命枢纽。很多时候无需思考和探询,就完全能够了解对方所做的一切。
他止不住地流出眼泪,想象闫衷对着手机视频学习唇语的样子,一句“求求你”尝试了无数遍,一定一定要学到最标准,直到蠕动嘴唇时像是真的发出了声音。
闫衷曾经花费过几个小时,只为学习一句“岁岁”。
每一次闫衷用唇语叫岁岁,陶岁都以为自己听见了闫衷的声音。
小白再看见陶岁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把它从陶岁怀里抱出去的人跟在陶岁身后,进厨房前用鼻子蹭了蹭陶岁的手。
它很熟悉这个动作,因为它也经常这样。
它很饿了,围在陶岁脚边呜呜地叫,陶岁终于又把它抱了起来,窝进沙发里,但是一直都没有再对它说过它听不懂的话。
-这个录谢谢你。
闫衷坐在沙发上,手臂圈紧陶岁的腰,陶岁被迫坐在他腿上,明显是又发了一通脾气,脸颊扑满了大片的红,手指用力攥在闫衷手臂上。
他的腰很细,现在又瘦过了头,闫衷半圈手臂都足够锁住他,对于他的挣扎和推拒视若无物,将他死死扣在怀里,举起手里的交流按钮。
“我不要帮你录了!”陶岁大喊。
闫衷盯着他,嘴唇又开始动。
“求求你。”
“求求你。”
陶岁气得想哭,一拳头砸在闫衷肩膀上,鼻尖红得可怜,他讨厌透了闫衷这个样子,明明用的是要让他心软的伎俩,秉的却是一副强势野蛮的作派。
“我讨厌你。”他哽咽着说。
“岁岁。”闫衷用唇语叫他。
“我讨厌你。”
“岁岁。”
“谢谢你。”
陶岁红着眼睛,嘴角还沾着一点蛋挞的残渣,对着举在面前的按钮说话。
-大声一点。
闫衷抓着按钮也照常对他比手语,仗着他肯定能看懂。
陶岁吸了吸鼻子,抬高了声音重复一遍:“谢谢你。”
闫衷松开录音键,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又拿起下一个按钮,就这样抱着他录了好几句,声音小了不行,语气不对也不行,他发脾气说不录了闫衷就拿一个晚饭时就烤好的蛋挞喂他吃。
还和小时候一样哄他。
录到“对不起”,陶岁怀疑闫衷是故意挑刺,一连让他重录了好几遍,就是不满意。
-对不起。
“对不起。”
-语气不对。
“对不起。”
-再可怜一点。
“对不起。”
-还不够可怜。
“……我不录了!”陶岁一把推开闫衷的手,气鼓鼓的脑袋上小卷毛都翘了起来,“我又不是真的在跟你道歉!干嘛要那么可怜!”
茶几上已经没有蛋挞,闫衷只能吻住他,他一直都学不会换气,很快就被亲得晕乎乎,不设防备地受骗。
-那我按的时候你就感受不到我的歉意。
“对不起。”
他也忘记闫衷一开始说的是用来和客人交流。
录完后陶岁不经意看见某个按钮上还贴着标签,印的是“猫咪交流器”,他抬头看了眼闫衷收拾厨房的身影,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记号笔,撕掉标签,在上面重新写了几个字。
——小狗交流器。
第24章空间环
陶岁下课回家时出了场小“车祸”。
他六点多才做完实验,被孟雏约去喂猫,但喂的不是学校里的猫,是校外一个公园的流浪猫,一只很漂亮很漂亮的三花,孟雏拍了很多照片,发给他看,轻易将他的心勾走,迫不及待地跟着一起去了。
小三花有点凶,不像学校里被学生们喂习惯的那些猫,性格温顺又亲人。孟雏尝试去摸它,还差点被它伸了爪子挠伤,身后的裘寸晖皱着眉把他拎开了点。
孟雏讨好地牵了下裘寸晖的手。
两个人蹲在草丛边,被漂亮的小三花迷去心智,陶岁没理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孟雏了然地笑了会,忽然凑近了问陶岁:“这么晚了,我们又喂了这么久的猫,他会不会急得过来找你?”
陶岁轻轻挠了下鼻尖,很没有信服力地说:“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