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菜的筷子顿在半空,林焕看着夹在筷子上的鱼肉没了吃下去的欲望。
半晌,她把鱼肉夹进嘴里,味同嚼蜡地咀嚼。
“他工作也不行,这么大人了还不会跟领导打交道,每天看到领导板着一张脸,说话办事都上不了台面,领导怎么可能给他升职涨工资。我当年在京市当领头的,老板都要请我吃饭,带我去的地方阔的不得了……”
“我吃好了。”林焕轻声说。
林父的话被打断,“嗯,吃完去歇着吧。”
母亲也吃好了,林焕起身和母亲一起收拾桌子。
妹妹
林家在镇上买了套两室一厅的楼房,给林煊以后当婚房用。
当时一家四口三个人都不愿意在镇上买。虽然镇上房子相对便宜但是没有房产证,后面如果想卖的话一是未必好卖,二是也卖不上价,三个人都主张要不不买,买就去县城买。
但是林父没和任何人商量直接借了钱在镇上付了全款,当时为了还钱林父还找林焕拿了两万。
交房后,林父便快马加鞭地装修起来。他年轻时候在京市搞室内装修,这些年虽然不做了,但是经验和手艺还是在的。
据林母说,装修好后林父便逢人说自己装修好的房子怎么怎么好,邀请人家去参观。
这是以后林煊的婚房,林焕确实也好奇到底装修成什么样子,下午一家人去了镇上的房子参观了一番。
晚上是林焕和母亲两个人的聊天时间。林父一吃完饭就去邻居家串门了,这是这么多年来的固定安排。
林焕说起在宣江和师门聚会的事情,她暑假要帮一位师姐做一些田野工作,采访一些八九十岁的老人。林母帮她数着附近村子里符合条件的老人。
后面,林焕又提起一件趣事。导师想撮合她和一位师兄,那位师兄不久前和自己谈了几年打算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分手了。
“那你怎么说?”林母语速有些急得问。
“我推掉了。”
林母听着女儿的回答松了口气,她点点头,说:“听你这么说,你这师兄各项条件都挺好,学历跟你也匹配。就是他和前一个女朋友都要谈婚论嫁还分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还是有些什么问题的。”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大家都是一个师门的,要是最后成了还好,要是分手了以后还怎么见面啊。”
“确实是。咱老家没有能和你学历一样的,你自己在外面多留意些看有没有合适的对象,而且能不能让你导师或者师兄师姐们也给你留意着点儿?”
林焕不想跟母亲讲自己这条件在松市并没什么竞争力,自己总是被对方挑拣着弃选的那一个,只说:“我自己留意着就行,我师兄师姐们好多还单着呢。”
“你们在外面工作的孩子们就是都不着急,结婚也都比咱老家晚。”
林焕应和着:“是,现在年轻人普遍结婚都晚。”
………………
沈衡又做梦了,他再次梦到了那条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街道。
熟悉的街道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宽阔,狭窄拥挤、路面斑驳,街边的小店蒙着经年的灰。
他站在街对面看到了坐在店门口的小女孩,白色的连衣裙在一片灰色背景里格外清晰。她这几天有些感冒,一直咳嗽,小脸因为咳嗽变得红起来,她双手捧着脸,无精打采地盯着地面。
他向她走过去。
他要牵起她的手,带她一起回家。
突然,一道闪电击在他脚边,他猛地顿住。
抬头再看向对面,小女孩不见了。
他焦急地四顾,周边的一切在急速地后退、扭曲、混沌,有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从小就胆子小……爸爸妈妈还没有来……姐,你怕黑吗……
“温心!”
沈衡猛地从梦中挣扎出来,呼吸浑浊,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接下来一整天的工作沈衡都有些心不在焉,连秘书唐观都看出来了。因为沈总给文件签字的时候签错了好几次,因此他打印了好几次同样的文件。
沈衡也觉察出自己状态不对,完成公司的一些重要工作后,他没有再勉强自己浑浑噩噩地坐在工位上。
从公司出来,沈衡提着公文包坐进车里。略一沉思,他发动车将车子开上一条已经很久不曾驶过的路。
车子缓缓停在一条并不宽阔的街边,正是下班的时间,各处都是拥堵的,但这条街并没有。
这条街早已没了往昔热闹的景象,自从那所著名的小学搬走后。马路两边低矮的平房原本都是做生意的小店,现在都拉上了卷帘门,窗框和玻璃上糊着一层厚重的灰尘。
沈衡的视线从车窗中望出去,落在马路对面一家早已关闭的店前。
那曾经是一家文具店,每到放学时间店里总是挤满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店里的货品很齐全,五颜六色的文具摆得满满当当,学生们都喜欢放学后挤在里面挑自己喜欢的本子、笔亦或贴纸。
店主是一个胖胖的大叔,学生还没放学的时候店里很轻闲,他会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晒晒太阳或者和旁边店铺的人聊天。
那天放学后,坐在小板凳上的人是他的妹妹。
他的本子昨天就用完了,今天上课的时候没了本子,只能在一张纸上完成老师的课堂作业,所以他打算去买一本。
但是妹妹今天生病了,整个人有些蔫蔫的。
他把她安置在老板放在门外的小板凳上,嘱咐她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哥哥。
那个胖嘟嘟的小女孩乖巧地对他点头,说:“那哥哥你快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