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头发凌乱,面色青白,嘴唇上起了干皮,比在无恙山民宿见到他时还要憔悴。
似乎是她的醒来让房间里的某些东西起了波动,沈衡也醒了。他从僵硬的睡姿和酸痛的身体中很快清醒,一抬头便撞进床上正静静望着他的那双眼睛里。
他想对她笑一笑,牵起的嘴角没来得及形成一个完整的笑便戛然顿住。
床上病弱的人眼泪在大颗大颗地涌出来。
沈衡慌忙来到病床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是哪里疼吗?”
“温心,告诉哥哥,是哪里难受,我这就喊医生过来。”
他慌乱地起身按了铃,眼睛一错不错地紧盯着林焕,这一刻他只想将她身上的病痛通通过渡到自己身上。
但林焕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眼泪从眼角漫出来浸到发丝里没了踪影。
沈衡慌乱地帮她擦去泪水,无声的泪水浸湿了他指尖、手背却仍未止住。他的心脏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继而绞紧,拧出一滴又一滴酸苦的汁水来。苦水最终像涨起的潮水,沉默而磅礴地漫上来,铺天盖地,掩人鼻息,让人难以呼吸。
林焕的眼泪还在继续,也似乎只有依靠如海浪一般的泪水一遍遍地冲刷,才能将她漫无边际的哀痛荡涤干净。
医护人员涌进来,病床被重重白衣围住。混乱中不知是谁先牵住谁的手,但一双手还是紧紧地握住,不曾松开。
等林焕再次醒来,是半夜十一点钟。病房里的灯熄了,窗帘没拉,清凉的月光洒进来,照亮沈衡在床边的轮廓。他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字,另一只手——林焕视线下移,发现另一只手和自己的手相握着。她指尖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感受到沈衡干燥温热的掌心。
沈衡很快看过来,“醒了?”
林焕眨眨眼。
“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焕摇摇头,思考如何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
她看着沈衡探身打开床头灯,想了想,说:“我想坐起来。”
“好。”沈衡松开交握的手,把病床角度调高。
失去外界温度的手不适地攥了攥,很快发现手腕上的异样——一枚金灿灿的镯子沉甸甸地套在手腕上。
沈衡也跟着她的视线看过来,解释道:“护理的阿姨说黄货压邪,建议买一件黄金给你戴着。刚刚我趁你睡着出去买的,款式喜欢吗?不喜欢的话等出院了我们再去选。”
林焕转动手腕看着手镯,虚弱地笑了笑:“什么时候你也这么迷信了?”
沈衡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林焕持续高烧不退、今日醒来痛哭的画面,很多事情他宁愿相信、愿意去尝试,只为了身边的人能健康平安。
但他只是看着她苍白的脸,一边倒水一边说:“宁可信其有嘛。”
林焕把一杯温水小口小口的喝下,手腕间的金镯子压在衣袖上。
沈衡想起在店里的一次次走神,导购小姐态度热情地为他介绍一件件首饰,不同的工艺不同的款式不同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