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沈衡走上前,轻轻揽住母亲的肩,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
“我找到温心了。”
一声哽咽彷佛从心脏的位置经喉咙发出,穿过二十多年的岁月,终于在这一天得以解脱,放肆地发出声响。
温母一晚上没睡好,早上四五点的时候就再睡不着,索性起来。
她有做早课的习惯,这会儿也是无法宁心静气地读下去。阖上佛经,温母抬眼看向窗外从林木中射进来的几缕清晨的光线,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沈衡还陷在梦境里。
他回到了那个青砖白瓦的水乡,长长窄窄的巷子,紧闭的木门,还有门口守望的猫狗。
急促的呼吸声传到他的耳朵里,伴随着心脏剧烈地跳动,催促着他快一点、再快一点。他跑过一条条巷子,转过一道道弯,那白色的裙摆还是在视野中失去了踪影。
眼睛快速地在四周寻觅着,汗液从额角淌下来,有的顺着脸颊汇集在下巴,有的流到了眼睛里,视野模糊又清楚。
“衡衡,衡衡……”若隐若现的呼喊传来,他分辨不出声音的方位。他迷路了。
天黑了。他只能依靠直觉继续向前走。转过一面墙,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他抬起头,看到前方模糊的人影,很奇怪,明明天已经黑下来了,但他知道那是爸爸妈妈,看得清妈妈眼中噙着的泪和爸爸紧皱着的眉头。
他想要继续向前走向他们,但是腿好像灌了铅迈不动分毫。
妈妈跑过来一把抱住他。
他被抱得很紧,他听到妈妈在跟自己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衡衡。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落在他的脸上、手上、肩膀上。
他环顾四周,每个巷子,每个角落,还是没有妹妹的身影。
他张开嘴,想要告诉妈妈,自己让她们担心了,但是自己不是在乱跑,而是在找妹妹,他刚刚好像看到妹妹了,穿着那条她最喜欢的白裙子。
但是他的嘴好像也失去了控制,他无法发出声音。
他抹着妈妈脸上不断滴落的泪珠,着急地想要跟她说清楚。
在即将发出声音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一颤。
梦醒了。
沈衡看着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窗外的鸟叫声把他的心思拉了回来。
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六点多了。
放下手机,他看了眼肩头。
蓝色的睡衣很干爽,带着身体温热的体温。
但睡衣下的皮肤好像依旧被变凉的泪水浸泡,保留着湿漉漉的触感。
回报
昨天母亲拉着他问了许久关于温心的事,有赖于朋友推荐的人做事牢靠、效率极高,找到人后,把她养父母家中的情况也摸了个大概,沈衡挑着一些信息告诉母亲,母亲这边问完话,父亲又把他喊去书房。
二楼书房一直是个严肃的存在,从小时候起他就跟在父亲的身后进到这间厚重、肃穆的房间,他看着父亲的背影从高大宽厚到单薄伶仃,看他的发丝从乌黑到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