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夜袭案终于水落石出,睿王落马,此事说来话长,还要扯出一堆陈芝麻烂谷子。
先帝为人仁善,偏偏生逢乱世,东夷西戎虎视眈眈,北狄南蛮气势汹汹,可谓四面楚歌,边境早已烽火四起,硝烟弥漫,先帝主降,今日让粮仓,明日送银两,更甚于,还要签下割城降书。
太子野心勃勃主战,上书劝诫不成,怒而逼宫,败,遂带着一众簇拥者北逃,先帝废太子,改立三皇子,也就是今上。
当年北逃的废太子,如今竟与北狄人勾结,而与废太子里应外合的人,正是废太子一母同胞的兄弟——睿王
皇上下旨,睿王府抄家,全府下狱,不日斩杀。
谢谨秦回京后任职户部尚书,这几日忙着睿王府抄家之事忙得头昏脑胀,加之背上伤口未愈,时常在金玉面前脚步虚浮,作晕倒状。
没多久裴时玥就提着补汤来秉礼阁,只是那汤着实不敢恭维,似汤似酱,稠而拉丝,乍一打眼以为是道酱菜。
这不,谢谨秦就认错了,他见裴时玥打开食盒,面带笑意开口道谢:“谢谢,时玥费心了,这是…酱肘子?”
裴时玥也吓到了,明明方才盛出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怎么一路过来就…
实则是他煮时水少料多,加上一路过来太久,本就稠的汤凝固了。
他甚少下厨,惊诧过后也不以为意,只以为汤放久了都这样,用汤勺舀了一碗黏糊糊的汤,道:“是萝卜炖肘汤!你身子还没好,得多补!我第一次做,你尝尝看。”
谢谨秦接过那碗温热的“汤”,用勺子搅了搅…没搅开,他顶着裴时玥期待的双眼,吃了一勺,继而浅笑道:“时玥的手艺很好,只是不知是否在路上耽搁太久,有些凉了。”
裴时玥“啊?”一声,连忙上前摸摸碗边,懊恼道:“果然是有些凉了,我应该先让人拿去热了再端上来的。”
谢谨秦摇摇头,道:“不碍事。”接着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裴时玥有些过意不去,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些没喝的拿去热,此时谢谨秦似无意道:“时玥下回可以到这来做,或许更方便些。”
裴时玥一激灵,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他兴奋道:“那下回你想喝什么便和我说,我来给你做!”
晕乎乎的裴时玥全然没想过,自己什么时候应了还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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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裴公子频繁出入秉礼阁后,大公子就免了金玉的活,让他平日跟着裴公子即可,这下是瞌睡碰上枕头,让俩人光明正大凑一块儿去,整日嘀嘀咕咕净想着怎么牵红线。
裴时玥要切菜的活又被抢了,他哭笑不得朝金玉道:“你们家下人好生勤奋,我要炖汤,他们怎么全上来帮忙。”
金玉也不解,平时在厨房,偷奸耍滑的多了去了,趁机捞油水的也有,这会儿怎么那么殷勤,他看裴公子没打赏啊。
裴时玥也不是真纠结这事儿,他洗了洗手,把金玉拉到廊下去,鬼鬼祟祟看了看四周,才悄声问金玉:“诶,我问你,嗯…”裴时玥耳根有些许红,扭捏一下才道:“你说,他看出来了吗?”
金玉绞尽脑汁苦想了一会儿,奈何他经历有限,在这种事情上实在爱莫能助,只得摇摇头,道:“小的也没…实在是不明白。”
裴时玥叹气,道:“是了,你这掉钱眼儿里的呆瓜明白什么,问你还不如去问小倌儿…”他忽然一抬眼,目光灼灼看着金玉,重复道:“小倌儿!”
金玉不确定地“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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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金玉二次来凝香堂,这次轻车熟路,直接让老鸨带两个老道的熟手上来,入行越久越好。
老鸨出去时还在嘀咕:“人人都爱雏,两位爷偏好这样的…”
裴时玥也是第一回来,好奇地打量着,时不时被经过的美艳男女引去目光,对着金玉咂舌:“怪道说是快活巷,我爹要是不管我,我估计也得在这牡丹花下死了。”
金玉轻轻咳了声,提醒道:“裴公子,咱们来这是办正事的。”
裴时玥眼珠子黏在楼下大堂里跳舞的蒙面舞女身上,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见金玉说话。
金玉叹了口气,但愿裴公子不会突然又问觉得哪个哪个俊不俊俏的话,他在谢府好好的,可不想跑到青楼来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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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玥呢?”谢谨秦在书房忙完,迟迟不见人给他端汤来,找来厨房也不见人影儿。
那被问话的婢女回话:“裴公子走了啊,走了好一会儿了。”
谢谨秦皱眉,他抬眼看了看灶上,还在炖汤,那婢女连忙解释道:“奴婢们按照公子吩咐,没敢让裴公子劳累,裴公子就和金玉去廊下休息了,哦!方才出门也是和金玉一起的。”
谢谨秦转眼又看见裴时玥的小厮,正在灶下卖力煽火,全然不知自己主子已经抛下他出门了。
谢谨秦觉得古怪,正要吩咐人去寻,迎面却碰上臭着一张脸的谢谨禾。
谢谨禾那日与金玉不欢而散,回去气了好几天,结果那小子像个没事人一样,也没有要来揽月轩赔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