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纷清醒不少,她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反应似乎过激了,林锦琛始终是上位者,即便他有错,她也不该认不清自己的地位,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误会了他,可他要是再不说话,她可能要冻死在这寒风中,宁纷低声说:“你先放开我,我很冷。”
林锦琛什么也没辩解,他放开她的手腕,看着她将手里的皮草披在身上。
毛茸茸的外套终于让冰冷的四肢回了温,宁纷吸了吸鼻子:“我要回家了。”
林锦琛沉声:“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
说不了假话,也没法说真话,宁纷胡扯了句:“我……我不了解你。”
“上个月我们一直在一起。”林锦琛说,“你现在跟我说你不了解我。”
宁纷沉默,又是这该死的沉默,林锦琛深深吐出一口气,不了解?还要怎么了解?他带她去了他的公司,告诉了她关于他童年的事,带她见了阿婆,她一个月知道的甚至比黎雪十年知道的东西多。
唯独有一件事不了解,她对他的身体还不了解,他们还没有上过床。林锦琛冷声:“我的耐心不多,这个月你跟子扬离婚。”
宁纷抬起头,她看着他,咬着唇问:“那你呢?”
“什么?”林锦琛一下没听清她说什么。
“我说,那你呢?——”宁纷拖长尾音,几根发丝吹到她唇边,漂亮的黑眸直直地注视着他,像是在拷问,“其实你有想过要跟黎雪离婚吗?”
她的眼眸在路灯下冷静又晶亮,她注视着他,他没有说话,同她对视。
“从来没有,对不对。”宁纷扯唇,“我跟子扬离婚,然后呢?做你婚姻里的小三吗?我知道你可能会给我钱,可我就这样一辈子被你豢养着?可现在,就算子扬心里有别人,我还是郑太太啊。”
“又想得到我,又不想放弃现在拥有的。”他的沉默让宁纷心凉了半截,她垂着眼说,“你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不管你信不信,尽管从一开始我确实用你的秘密威胁你,但我没想过伤害你。”
宁纷摇摇头,信不信的也没那么重要:“你根本没想过跟黎雪离婚,所以我也不会跟子扬离婚的。”
“至于我那些秘密——”宁纷转过身,她闭了闭眼,“你想告诉谁,就告诉谁吧。”
横竖最坏也都是离婚,应该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真情
天气好像是突然变冷的。晚上宁纷开车回家,心有些乱,她降下车窗,冷风从外面灌进来,穿过她的指尖和头发,冷风冻得她全身发冷,眼睛快要睁不开,她却仍然没将车窗关上,因为只有身体足够不适她才能短暂地抽离那些乱七八糟的思考。
林锦琛似乎对她舅舅的事情并不知情,难道她真的误会他了么。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没想过伤害她,他是在跟她解释吗?可他没有必要跟她解释。这实在是很暧昧的一句话。宁纷有些古怪地想。
难道他对她有那么一丝真情吗?可真情是最不要紧的东西。有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真情,鄙弃物质,不是因为物质不重要,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拥有物质。可宁纷是真的穷过,她真的吃过苦。对于她而言,相比那些虚无缥缈,说不清道不明的真情,能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紧要的。
宁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在小区楼下一家药店停车,裹紧身上的皮草顶着大风小跑至药店内,她在收银台询问:“请问验孕棒在哪里?”
店员问:“你要几个?我帮你拿。”
宁纷说:“那你先帮我拿五个吧,我放家里用。”
店员说好,拿了五个帮她下单,包装好,宁纷扫码付了钱,又问:“同房之后大约多久能测出来?”
“一到两周。太早了测不出来。”店员答。
那现在还暂时测不了。宁纷抿了抿唇,说好。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天完全黑了,她打开灯,郑子扬没回来,他今天下班之前有跟她发短信说,今晚要见一个合作伙伴,不过他会尽量早点回来。他以前很少跟她报备自己的行程,这次回家之后,似乎报备得多了些。
宁纷将沙发上郑子扬随意脱下的西服拿起来叠好,他的衣服上有跟她相似的洗衣液的味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味道,更没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宁纷安心了不少。
她进浴室认真地做了一套全身护理,回到床上等待郑子扬回家,看了会儿电视剧,突然接到冉冉的电话。
冉冉已经请假一周了,宁纷给她发过消息问她怎么了,她似乎不愿多说,只是简短回答自己没事。深夜突然打电话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宁纷面露担忧,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冉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纷纷,我失恋了……我彻底失恋了……”
宁纷一愣,她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冉冉嚎啕大哭,听起来很伤心,那边声音嘈杂,似乎有打碟的声音,宁纷担忧地问:“冉冉,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学校附近那家酒吧。”冉冉断断续续地说,“好痛苦,失恋怎么会这么痛苦,当初在一起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过……”
“有人陪着你吗?”
“没有,没有人……”
宁纷看了眼时间,稍微犹豫了一会儿:“那你等我一下。”
“不用,太晚了你不用过来……”冉冉说,“你跟我说说话就好,我实在是太难过了……”
宁纷掀被子的动作顿住,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