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律师宣读黎老爷子那份将大部分股份都留给黎雪的遗嘱时,没人有异议。
原本以为黎家继承权的事情尘埃落定,却没想到,葬礼上跟黎雪长得有五分相似的一男一女突然冲进来,自称自己也是黎老爷子的亲孙子、亲孙女,并指控黎雪没让他们见黎老爷子最后一面,还说黎雪手里那份遗嘱是伪造的,黎老爷子生前的意愿,是无论婚生还是非婚生,每个子女都有一份遗产。
郑子扬早就知道黎雪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平时从不露面,黎老爷子一死,便冒了出来,他没有细想那两人的话,只当他们是贪图黎家家产,叫人将他们赶了出去。
可没想到葬礼结束,没过几天两人真的拿出了另一份遗嘱,郑子扬叫律师去看过,不像是伪造,这件事情顿时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郑子扬站在黎家老屋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背手而立,他眉微皱,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黎雪:“黎雪,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男人的眸光里带着面对她时从未有过的审视,黎雪被这目光刺伤,站起来大声质问道:“郑子扬,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是我伪造了遗嘱么?”
郑子扬刚处理完君扬的事,就连夜坐飞机赶回到黎雪的老家,本就有些疲惫,女人尖利的声音甚是刺耳,他按了按眉心:“你冷静点,我没有这个意思。”
黎雪红着眼看他,控诉道:“你要我怎么冷静?爷爷过世的人是我!莫名其妙多了两个野种弟妹的人也是我!你要我怎么冷静?”
父母对婚姻的不忠贞并不是黎雪的错,却让她受到了许多伤害,这或许也是她总在感情里摇摆不定的原因。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郑子扬无法对有这样遭遇的黎雪全然冷漠,郑子扬默了一会儿,他看向别处,语速放缓:“我现在不是要说你什么,是想帮你解决问题。”
黎雪沉默了一阵,纵然生气郑子扬的态度,但她知道此时此刻郑子扬或许是惟一能帮助她的人,她咬牙:“爷爷想要把家产分给所有人,可那些野种凭什么?”
郑子扬怔愣片刻,其实细细想来,黎老爷子将遗产分给所有人也并不是不合逻辑的,黎老爷子虽然疼爱黎雪,但那些私生子也的确实黎家的血脉,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黎雪的举动。
“所以你就买通律师,伪造遗嘱?”他深吸一口气,“黎雪,你知不知道伪造遗嘱什么后果?”
简直愚蠢!最后四个字郑子扬克制着没有说出来。
他质问的语气让黎雪感到刺痛,郑子扬从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应该说她身边所有人都没有过,她气得站起身:“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那请你走!我不需要你帮我!”
那一瞬间郑子扬真的想一走了之的,上回黎雪撤资的事情已经让他有了隔阂,可他顾惜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终究还是迈不开步子,按着眉心问:“锦琛知道么?”
黎雪红着眼不说话,应该是又闹了什么不愉快,郑子扬重重叹了口气:“我打给他。”
他拧着眉想,他们夫妻的事情怎么总是让他来解决?电话接通,那边隐约传来的女声却让郑子扬一愣……
腕表
宁纷?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郑子扬否决了,宁纷怎么可能跟锦琛在一块?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过任何交集。
在厦门的那段时间,他偶然跟宁纷提及最近跟锦琛有个合作的项目,当时宁纷轻轻蹙着眉,他问她怎么这副表情,宁纷委婉地说他似乎不好接近。郑子扬问为什么,宁纷轻声说是一种直觉。郑子扬只觉得或许是林锦琛长得太过冷酷,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不是我每一个朋友你都要接受的。宁纷当时靠在他怀里说好。
林锦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子扬。”
郑子扬回神,他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黎雪:“方便讲电话么?”
“方便。”
郑子扬简单跟他陈述了黎雪跟他坦白的事情。林锦琛的表现很平静,就像早有预料一般,只是淡淡说,说不定那个私生子手里拿的遗嘱也是假的,他会联系律师,晚点一起想办法解决。
宁纷就站在一旁听着,林锦琛跟郑子扬讲电话一点都没回避她。
她原本是想主动回避的,可当隐约听见黎雪的名字从郑子扬那边传来之后,她又忍不住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
挂了电话,林锦琛又拨了几个电话,像是打给律师的。期间秦舒林和冉冉回来,宁纷便也走了回去。
冉冉远远眺望湖边,她问了嘴:“林总在忙?”
“嗯。”
宁纷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忍不住抬起眸也朝林锦琛的方向望去。
男人握着手机,深蓝色的衬衫和西裤衬得人背影挺拔。
宁纷的视线停在他的分明的手部线条,他食指指尖漫不经心扣着手机,低眸看了眼草地,又看了下远方的枫树林,似乎是在思考。
宁纷收回目光。
他跟郑子扬好像都在为黎雪的事情焦头烂额。
冉冉开了一颗红柚,掰了两片递给宁纷,宁纷轻轻用指甲在柚子皮上刮开一个小缝隙,心不在焉地将红柚的内果皮剥开,就连底下残留的那些皮,她也一点一点地刮落。
她剥得很细致,好像不是想要吃柚子,而是专门想要剥柚子皮的。
冉冉忍不住笑着说:“这是吃柚子,不是绣花!用不着这么细致,吃一点皮没事的!”
“哦……好。”
宁纷有些尴尬地抬眼,发现不光是冉冉,秦书林也在看自己,眸光似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