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想我结婚?
两个人以十分诡异的姿态在周朝的房间门口僵持了几秒。周朝先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有些僵硬地侧过头:“进来吧。”
林夕进了周朝的卧室,还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周朝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眸色瞬间沉了几分,却没有说话。
林夕习惯性地要一屁股坐在周朝的床上,听见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的“滋啦”声,她才猛然回神,尴尬地迅速把弯到一半的膝弯打直了,她和把椅子搬过来的周朝对视了一眼,周朝沉默地看着她,眼神颇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
林夕低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然后假装无事发生,在椅子上坐下。周朝在她身侧的床边坐下,没有开口说话,只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五年未见,林夕终于感受到了陌生感。周朝似乎比以前要沉默,也或许只是因为他跟她没什么好说。
“你……明天结婚?”林夕突然开口道,话一说出口,林夕明显感受到气氛的凝滞,他们之间的氛围瞬间更尴尬了。她不敢乱看周朝的卧室,连说话时都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这间卧室留给她的回忆实在是太多了。在周朝的书桌旁,他们曾肩并肩在那里做过作业,他曾耐心地给她讲解着不会的难题,她学不会时,他就亲昵又无奈地刮一下她的鼻尖,一边说她“笨蛋”,一边继续耐心地给她讲;
在周朝的这张床上,她曾经无赖地在上面打滚,霸占着他的床睡午觉,也曾被周朝按在上面亲吻,两具年轻滚烫的身体纠缠得气喘吁吁,她揪着他的领子说要,他摇摇头坚持地说不行……
啊,早知道当年就和周朝做爱了。林夕有太过尴尬窘迫就容易天马行空乱想的毛病,后知后觉的占有欲把她给笼罩住:早知道当年就和他上床算了,这样他的第一次就不会留给别人。
林夕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地咳了好几声。周朝的眉头蹙了起来,走到房间角落里的饮水机旁边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一边把玻璃杯递给她,一边有些阴阳怪气地嘲讽:“我结婚,你激动什么?”
林夕接过玻璃杯,视线凝滞了一秒,她以前经常来周朝家里,自然知道玻璃杯是客用的,她以前在周朝卧室有专用的陶瓷杯,只不过现在大概是没有了。
她抿了抿唇,小声说了句“谢谢”。周朝还是和以前一样细心,杯子里的水温刚刚好,她刚刚咳得嗓子有点难受,仰头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了。
周朝重新在床边坐下,他仍然没有开口说话,沉默得让林夕很陌生,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接下来的话。
但是她必须得说,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意外发生,看着周朝死去。
她深呼吸一口气,小声开口:“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你在婚礼上发生了意外……”
周朝身形一顿,旋即皱眉看向她:“就算我们分手了,但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林夕咬了咬唇,窘迫得耳根都红了。周朝以前不会这样的,她再怎么过分周朝都只会笑着看她、让她、哄她,可是现在他却字字句句都含着明显的针对之意。
可是她又怎么怪得了他?当年确实是她要分手,确实是她对不起周朝。
坦白来说,林夕恨不得现在就夺门而出,可是她的目的还没有达成,她还没有劝动周朝。于是她又轻声开口,把在家里想好的说辞搬上来:“不是……就是我梦见我的梦里有位大师,说你们定的那个酒店不适合结婚,要换一个酒店换一个时间才比较恰当,否则就会发生……意外。”
林夕尴尬地抬起头,对上周朝若有所思的眼神,越听越觉得自己像是喝醉酒了在说胡话一样,一瞬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最后几乎是强撑着硬着头皮把话说完的。
没办法,说是做梦梦见的,总比说她重生了什么的要有信服力吧?她都不是很能接受自己重生了这个事实,到现在依然是恍惚的,更别说周朝了。说做梦梦见什么的,至少还能沾点迷信之类的边,至少不会被周朝当做疯子。
周朝垂眸思索了几秒,然后皱眉开口,声音听起来比刚刚还沉:“你是不是不想我结婚?”
林夕的心“咯噔”一跳,她紧张得瞬间攥紧了手。是,她确实不想周朝结婚,可是婚礼已经准备好了,结婚那天两家人看起来都很满意,她不可能自私地去阻挡周朝的幸福。她只是不想周朝发生意外而已,至于周朝结不结婚……她早在提分手的那一天,就已经失去了阻止的资格。
再松开手的时候,林夕的心脏一片酸涩,整颗心像被泡在了柠檬水一样,一挤,里面就能流出酸涩到她全身泛疼的柠檬汁。
她久久没有说话,周朝又看向她,眼底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阴沉,语气也带着些许恨意:“当初是你要和我分手,你什么都不管就一走了之,现在一回来,就要管上我的婚礼了?”
“林夕。”他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冷得让她如至冰窟:“你凭什么。”
林夕心下一颤,周朝的话字字句句就像一样尖锐的刀一样戳在她的心上,眼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泛红。她垂下头掩饰自己的异样,苍白无力地解释道:“不是的,只是……作为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害怕你会有发生什么意外,那个梦太真实了……我甚至还梦到我参加了你的葬礼,我、我现在都觉得后怕……”
她仰头看他,眼睛因为酸涩和悲伤已经泛起泪光,语气却认真诚恳至极:“我说认真的,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听起来很荒谬,但我是真的梦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