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裴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许翡指的是什么,目光被他眉骨上结痂的伤口吸引。听见许翡有些疼痛似的喘息,又问——
“是为了推开我吗?”
她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许翡误会了,所以他刚才看到自己和宋天扬一起进酒店的吗?
裴珈下意识扭头看房间里面,这个动作更加刺痛许翡的心,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躺在床上男人穿着休闲裤和运动鞋的小腿以下部分。
“……别这样好不好?”
“不是,他——”裴珈甚至想把宋天扬拎起来跟她一起解释
“伤害你怎么办?他对你不好怎么办?”
许翡说着说着已然激动得颤声,清澈乌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裴珈看了心疼,急得直跺脚。
“哎呀不是!你别想那么脏。”
她嘴比脑子快,话一脱口也察觉到用词不太妥当,慌张地要解释。许翡怔了一瞬,眼神从难以置信的震惊慢慢变成自圆其说的嘲讽。
他轻点了一下头,垂下脑袋,平缓道,“是,我脏。”
许翡是脏,早在裴珈还是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不知多少次对她起了露骨的非分之想。他的出身也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从里到外,都脏透了。
他还没有和她提过,如果说了,他在她心里肯定只会更加肮脏不堪。
“许翡!”裴珈很抵触他这样的自轻自贱,“我说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没说错。”许翡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贪婪地要把她所有皮肤细节都刻画留存在脑子里,像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裴珈,“……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是。这段日子是我偷来的,我非但不知足,还在奢望继续……”
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得裴珈心里也难受极了。而他说出的话像是临别赠言,又让裴珈心惊又心寒。
“什么意思?”
“我不想让你讨厌……”许翡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揪一揪地拧着,他被折磨得皱眉,泪水紧接着滑了下来,“我不缠着你了,你不要……你高兴就好。”
他本想求裴珈不要这么轻易的领其他的男人进门,不要这么容易接受别人,不要随意交付自己……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许翡真是好样的,短短几句话撩拨得裴珈想要哭出来。又憋屈又生气,两手在身侧攥拳,指甲掐着掌心尖锐地疼痛,这种真实的痛感传到心脏,变成了不安。
“是现在不缠着,还是以后都不缠了?”
许翡的心脏跌落谷底,艰难地说,“……依你。”
这次是裴珈也落下泪来,气急朝他又推又打,“你滚!有本事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裴珈几步把他搡到了走廊对面的墙上,不解气,又指着远处的电梯,红着眼睛狠狠说,“现在就滚,许翡我告诉你,这次我绝对是认真的。”
“……好,我滚。”许翡颤抖着想要抬手给她抹泪,抬到一半还是放下了,“……你别哭了。”
许·钮祜禄·翡
裴珈把许翡骂走之后整个人满血复活,两天录了三个吃吃喝喝的vlog,随手发在社交媒体上反响还挺不错的,都夸她人美又会吃,评论里一口一个美女老婆亲亲宝贝,比锯嘴葫芦甜太多了。
裴珈看着开心,还顺便剪了个头发,长卷发变成齐肩的一刀切,跟安唯一说她现在是钮祜禄裴珈。
安唯一又无奈又好笑,开始同情许翡了,半认真的劝导,“我觉得吧,这事儿真怨不得阿婿,你想想这要是你,看见阿婿和一女的搂搂抱抱进一间酒店客房,你还不早炸了啊?”
裴珈心意已决地哼哼,“我不管。他都不听我解释,来夏城是谁哄谁啊?我要让许翡跪下来求我,说没有我就不能活。”
安唯一叉着腰,从头到脚地打量,试图琢磨出来她到底是怎么一夜支棱起来的,最后终于想通,嗤笑一声,骂道,“惯的你!”
全都是被许翡惯出来的臭脾气,以前一点都没有。恃宠生骄,说的就是裴珈。
裴珈做作地撩了一下头发,挑眉,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你有老公,你了不起呗。安唯一“呸呸呸”地唾弃她,放下碗筷,“我去搬砖了!你自己玩吧你!”
“搬砖愉快~”
那天好像确实把许翡伤得有点狠,到现在都不理她。裴珈有一点点烦,也不知道许翡这个人一天到晚哪有那么多可eo的事,说他是小姑娘他还不爱听,一筐又一筐的少女心事敏感又隐秘,真够劲儿的!
反正裴珈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治他这个臭毛病,下决心绝不主动联系,看他自己能憋到什么时候。
裴珈承认她现在是在耍小性子,反正她就这样,有本事许翡就别喜欢她呀,喜欢就得包容,就得低头,就得认错,就得改正。
她给自己加油鼓劲,又过了几天,终于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许翡」两个大字,就连震动声裴珈都听起来很雀跃。
接起时故作矜持冷漠,“喂,你好。”
电话那头张嘴却是个女声,“您好,裴小姐,我是许总的助理林琳。”
“哦,你好。”唉,不是许翡本人呀
“很抱歉,我自作主张用许总的手机联系您。冒昧请问您现在在京市吗?许总今天晕倒在办公室了——”
“啊?他怎么啦?”裴珈从椅子上蹦起来
“高烧,但是许总不愿意去医院,我们也没人劝得动,现在已经被我们送回家了。”林琳也很为难,即使是逾矩也还是想说,“都说胡话了,真的很可怜……裴小姐您能来看看许总吗,他很需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