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在呢?还一个人?”安唯一诧异极了,“我这一直没敢过来,还怕打扰你俩呢。”
“打什么扰,他早走了。”裴珈兴致缺缺,重新回到床上,盘着腿两手捧着中午的凉披萨在啃
“怎么回事?没说开?”
安唯一心里骂许翡没用,亏她还好心帮他来着。裴珈再傻也看得出是他俩一唱一和串通,斜着眼睛冷飕飕的睨她。
安唯一撞着裴珈的肩膀,嬉皮笑脸道,“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裴珈哼哼,“床头吵了,床尾没和,我把许翡的脑袋打了一个窟窿。”
“啊?”安唯一再次震惊这夫妻俩玩得花,“阿婿到底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裴珈支支吾吾,一边嚼一边措辞,“也,还行吧……就是……哎呀!我也不知道,就是我现在有点不敢面对许翡了……”
如果想的那些都是真的,那她到底亏欠他多少呢?十年,要怎么计算得清,裴珈觉得许翡好可怜啊……如果站在他的角度,简直替他不值,怎么专挑一个一直没法给回应的人喜欢?
裴珈明确地感觉到,她和许翡的感情是严重不对等的。她压力好大,尽管许翡在娶她的时候做错了事、用错了方法,可是和十年相抵总是绰绰有余。甚至裴珈还是亏欠很多,她真的有些偿还不起。
“裴珈同学,你怎么回事?”安唯一抱着手臂一脸探究,“之前那个锲而不舍,精神百倍地说「吾将上下而求索」的人哪去了,遇到阿婿的事怎么就属鸵鸟了?”
被点到名骂的人倒是一脸坦然,大言不惭地说,“当然不一样了!陆修远和许翡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黑历史都给我清除,不许再提了!”
安唯一“哦”了一声,赞许地点点头,说“行,能认识到这点也行。”
后来裴珈被怂恿着接受现实,拥抱现实。而接受和拥抱的第一步就是把手机上的飞行模式关上,连接补档这几天的所有内容。
屏幕最上方通知栏的小飞机图标不见了,随即手机反应了片刻,像是做了人工呼吸的溺水者,骤间恢复了生机,吐出一口水然后猛咳。
裴珈的手机也在猛咳,争先恐后地震动,屏幕上的提示框一条接一条数字不断增加。
全是许翡。未接来电、微信文字和语音留言、微信通话,不计其数。
裴珈看得心里有点酸也有点疼。
最新一条微信是两个小时前「如果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随时找我,你的酒店没房间了,我在附近酒店,会很快到」。
她慌张的发现,自己对于许翡真的是不一样的。她期待值很高,预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拉高的。她不忍心看到许翡难过的神情,自己心里也会跟着难过,不想让许翡失望。可是同时相对的,她也更害怕自己会失望。
裴珈竟然开始患得患失。很奇怪,这是她在今天之前怎么也设想不到的,就连「患得患失」这四个字的含义她从前都很模糊,因为离自己很远。裴珈是那么乐观开朗的一个人,而她又这么的富有。
可是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裴珈怕得到许翡沉重的爱意,可是又怕许翡没有想象中爱自己。
不知道哪一边要加一个「更」字。
伤心人
安唯一没想到裴珈这只鸵鸟脑袋扎进土里三天都没出来,甚至比啃披萨那天看起来更颓了。
“我说大姐,你还要躺几天啊?跟阿婿出去逛逛不好吗?有什么话没说开的再说说嘛。”
安唯一掀开裴珈的杯子,被她“嗷呜”一声,拽着重新蒙住头。
“我想到好多事,一一。”裴珈的声音隔着被子,听起来又黏又软,“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傻啊?为什么以前我一点都不知道呢……”
安唯一实在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坐在床上死命把人从床铺里挖出来,“现在知道不就好了?还有不知道的就去问阿婿,是他不告诉你,又不是你的错。”
“话是这么说……”
这几天许翡没有过多打扰裴珈,只是每天都试探性的问一次能不能见面。
前天说「一起去海边走走吗」,昨天说「有一家当地特色菜馆,要不要试试」,今天说「要不要喝咖啡,我给你买」。
裴珈都没回。
这几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放空,又有一些记忆碎片从脑海深处涌上来。
比如裴珈突然想到,当年在ktv包厢门口亲许翡的时候,他瞬间通红的耳根;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她好像远远地看见许翡来了,许翡曾经问过一次「你就这么喜欢陆修远吗」,他紧握成拳的手……
……
“歪歪来了,去喝酒吗?”
裴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宋天扬。”
“哦哦,歪导。”裴珈了然,“他来干嘛?”
总不能是来抓自己交画稿的吧?这几天裴珈来夏城谁都没联系,之前是不定期汇报进度和交流意见,算算时间,她确实忘了这位导演挺久了。
不过上一次微信通话的时候,宋天扬听上去兴致不高,他说他失恋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挺能聊得来的,裴珈想了想,多问了一句「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宋天扬说「你觉得呢」,裴珈笃定道「男朋友」,宋天扬翻了个大白眼「知道还问」。
啊,果然,相谈甚欢的果然还得是姐妹。
“他来看演员。”安唯一把抱在怀里的衣物一股脑扔给裴珈,“快点,去喝酒了。”
裴珈不情不愿坐起身,换好之后照镜子有点局促。安唯一的裙子,很日常的针织连衣裙,领口有点大,胸小的人穿着高级,胸大的人穿着就带了那么些许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