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地面上裸露出来的部分,地下的扉页简直成长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它造出了无数怪物,将自己的眼睛、耳目、触角化为怪物的一部分,一点点吞噬着这个世界。
面前的东西也是扉页的一部分吗?他代表着扉页的什么?嘴巴,眼睛,还是……
温祈打了个寒战,他想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词汇。
思维。
一个会思考,拥有类似人类大脑的异种。
他不寒而栗地扫了男人一眼,男人把他带进一片废弃的旧房区里。以前这种地方通常是猎人在野外行动时的短暂据点,此刻,里面充满了人声。
他们停在一栋木屋前,木屋已经被腐蚀的几乎不能起到遮风避雨的地步,上面盖了几块破布似的棚子,还在勉强使用着。
男人推了他一把,对他说:“等着。”
温祈就乖乖等着了,男人走近破屋,里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片刻,一个老人走了出来。
他头发花白,胡子也花白,比起男人的邋遢,他显然是个爱干净的,穿着一件温祈分外眼熟的长袍。
教会的长袍。
温祈瞳孔微缩,不知什么,虽然他还没看清面前人的样子,然而,一股直至心底的颤栗,从这老人的方向带给了他。
老人身上有什么让他极度恐惧的东西。
——
失落。
迷茫。
窥见真实的一角,便无比绝望的心情。
偏执的欲望。
柏合野沉浸在众多情绪混杂的深海里,有什么在无数个方向死死拽着他,他感觉自己要被生生撕扯开来,却又诡异的一动不动。
同伴都死了,他一个人靠在黏腻潮湿的石壁上,粗重的喘气,眼睛被一只异种腹部喷出的毒液污染,即使他反应快躲开了,还是不可避免沾到了一点,此刻染血的眸子已经睁不开了。枪口对准外围只剩一只的虎视眈眈的异种,心脏跳的快要炸了。
柏合野自嘲地笑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的归宿究竟会是先一步被异种撕碎,还是异化成一只怪物。
他的皮肤上若隐若现浮现出一些血红的斑驳,从研究院就埋下的污染物在此刻达到极限,慢吞吞爬上他的脖子,脸颊,疼的要命。
温祈曾经也是这么疼吗?
柏合野体力透支,轻微晃了晃,异种嘶吼一声,在他模糊的视线的最后,看见那只丑陋的怪物朝他奔来。
大地震颤。
但柏合野记得自己答应过一只小异种,就算变成怪物,爬也要爬回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