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枭沉默了几秒后,才缓缓道:“你走?”
声音很平静,但路眠原本就直挺着的脊背绷得更直了。
“白伍躲起来,你也走了,我们两家怎么分这块地?”
路眠抿了抿嘴,表面维持着镇定着,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如果他们不让他走,那白俪那边该怎么办?
手机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看见来电,路眠的心立刻吊了起来。
他回过身,顾不得场合马上按下了接听键。
医院告诉他,白俪情况恶化了,必须马上手术。
他握着电话的手在发着抖,胸口很闷,连呼吸都困难。这辈子他第一次觉得钱那么重要,也是第一次那么无力。
后座传来了动静。
一张黑卡被放到了他身边的空座上。
他转头,看向厉枭,眉眼间缠绕着疑惑。
“一千万。”厉枭说。
路眠盯着他,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拿去,交医药费。”厉枭皱了皱眉,声音中带着种命令和催促。
出钱还要给人解释,他从来没碰见过这种事。
路眠理了理思绪,疑虑并没有打消:“厉先生,你为什么……愿意借钱给我们?”
且不说厉枭刚被白伍骗走了五千万,就算没有这件事,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突然拿出这么多钱借给他,他怎么可能敢收?
至少在厉枭眼中,他们绝对是非亲非故的。厉枭不可能记得他。
厉枭闭上了眼,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皱着眉道:“我不做慈善。但只有白俪醒了,才有可能把地卖给我。”
路眠看着皮座上的黑卡,犹豫了。他仿佛看见了希望,但潜意识里却同时看见了深渊。
上一秒,他清晰地知道只要他收了这笔钱,就一定会让他们在这场纠纷中更加被动。
但下一秒,他觉得局面既然都已经这样,就算他不拿这笔钱,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白俪还在等着手术,他压下心中的恐惧,问厉枭:
“厉先生,这笔钱,最晚什么时候还你呢?”
厉枭没睁眼,也没回答他。
“我是说,”路眠咬了咬唇,又补充,“我可能没那么快能还,但是我会给你写一张借条,用我自己的名义写。”
“不过……我没有什么可以抵押给你。”
他盯着厉枭,希望从对方脸上看出些许情绪。
但是那张冷峻的面孔上毫无波澜。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短短几秒钟,路眠觉得比十年还漫长。
“你逃不了的。”暗哑的声音有如冰刃,让人不寒而战。
当天,路眠把手术费交齐之后,又去协助警察做了笔录。从警察局出来,天上飘着了毛毛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