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之见她略有羞赧,不由得揽紧了她,温声笑着打趣儿她:「我可还记得,某人大?言不惭地说过能颜面这种东西撕乾净了往我脸上扔。怎麽??这般便怕了?」
慕汐自然不怕。
可若不如此,怎能为她日後的逃离作?个?好的铺垫?
此番被?裴行之逮回,她无法确定何时能有再次逃离的机会。只因信任这种东西一旦崩塌,便再无建立起?来的可能。她若想令裴行之放下?戒心,对她表现?出来的真心抱以七分的信任,都是不大?可能了。
可慕汐又不甘於现?状。她单是想想倘或往後馀生皆要对着裴行之,她便食不下?咽,一连苟活下?去的力量也会消失殆尽。
感觉到她思绪飘远,裴行之思及一事,登时冷下?脸,强硬地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那清明的眸子里映满了他的身影,「慕汐,别?总想着逃离本王。经了此事,你也该明白,这天下?没有本王到不了的地儿。」
男人的脸恍若染了一层寒霜。
乍然意识到自己竟在他身旁走了神,慕汐微微一惊,顿了两秒,她掩下?心底的惊慌,柔柔地扯出一丝笑,「我知道。既然逃不过,便好好享受,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男人闻言,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颌,面色逐渐阴沉狠厉,「从前你也这般说。同样?的坑,本王也不会再跳第二次。」
这是拿她的话怼住了她。
既要稳住他,慕汐自然不会轻易被?他激怒,反握着他的衣领,轻轻把他扯下?,贴紧了他漾起?唇角道:「我这话是真是假,往後自有分说。」
她鲜少?有这般勾人心魄的举动?,裴行之原便起?了兴致,现?下?被?她这样?儿撩拨,当即按捺不住,起?身将她打横抱起?,便直往里间的卧榻去。
裴行之把她轻放在榻上,解了衣裳搭在衣桁,方入榻把帘子放下?後,急不可耐地探唇而入,纵是喘着粗气儿,还不忘柔声笑道:「此番可是你自个?儿送上门的,正好我昨儿也不够尽兴。」
又是一室旖旎。
从里头出来时,已近晌午。
午膳已然备好,裴行之原欲让她留下?陪他用膳,然慕汐倦极了,随意扯了个?藉口便回了偏殿。
她可不想吃饭还得对着那张脸。
慕汐歇过午觉,织造坊的林管事带着六位绣娘进府,给她量完尺寸後,又拿着纸笔正要细细记下?她的要求。
不想慕汐却道:「不必问了,我没什麽?要求,有何事你同周管家?说便是。我累了,要歇会儿,你们无事便出去吧!」
她这话音未歇,候在一旁的几位绣娘面面相觑,皆不由在心里暗暗惊诧。
现?下?淮州王府没有正妃,且听闻这姑娘深得殿下?宠幸,虽说如今是侧妃,可亦难保将来不会被?扶正,未来的荣华显而易见。
常人若得这般,必是祖上冒了青烟,欢喜得还不知如何是好呢?怎的这姑娘却是一副毫不在意冷淡模样?,面上竟连半分欣喜也看?不见。
林管事闻言,顿然不知该怎麽办。他昨儿接到裴行之吩咐,令他务必记下?慕姑娘的喜好,如今若空着回去,届时做出的喜服若入不了殿下的眼,他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正踟蹰间,管砚恰在此时过来道:「林管事,关於婚服一事,姑娘无话,殿下?有请。」
忽然听到他这般说,林管事如蒙大?赦,忙令几位绣娘到外?头候着,自己则随管砚到正殿去。
因婚服由织造坊那六位绣工最好的绣娘一起连夜赶制,不到四天的时日,大?婚的喜服便送到了浮夷轩。
赵嬷嬷从正殿取来,端到慕汐面前,原欲让她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想窗台底下的人闻言,却头亦不抬地翻着书,道:「不必试了,林管事亲自领人过来量过尺寸,便必定是合身的。」
赵嬷嬷见她神色那般疏淡,便也识趣儿地让人拿着衣裳退下了。
至二十?二日那天。
淮州满城的绿树皆系上了红绸带,迎亲的唢呐声响彻满天。因淮州王迎娶侧妃,淮州取消宵禁三日,各家?可领一袋十?斤大?米丶两斤喜糖并?六斤喜饼。数十?里红妆从街头铺至街尾,那是裴行之添给慕汐的聘礼,还有郦京和淮州的上千亩良田丶上百家?铺子以及三百名?奴仆亦尽数过到了她的名?下?。
「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老身为许多姑娘梳过头,也没见有哪个?的额骨生得似姑娘这样?儿高。」裴行之给她请来的梳头嬷嬷已过花甲之年,给慕汐梳完最後几下?,便不觉感慨了句。
「福不福气的,也不是由这个?说了算,」慕汐淡然一笑,「有劳您了。」
外?头迎亲的唢呐声已至殿前。
赵嬷嬷取来鎏金花丝翠鸟凤冠给慕汐戴上,这方扶她起?身行至殿外?。
身着大?红喜服的裴行之等在门前,一见她出来,不由得微怔。
珠钗玉坠下?的她,肤如凝脂,宛若神仙妃子,一袭绣着白鹭图案的婚服贴紧在她腰身处,将那轻盈柔美的身姿尽显,婚服长尾摇曳,她就那般站在迤逦的骄阳下?,阳光在她面上投下?错落有致的叠影。
裴行之见惯了慕汐清妆素雅的模样?,而今见她敷上脂粉,竟别?有一番情味,便不觉勾得他心神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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