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呗。”阮葵将箱子里挪出个空位来,“你放。”
元献将自己的衣裳放进去,合上箱子。
藕香扫一眼,又?道:“今年秋衣是来不及新做了,但冬衣还是要新做的,尤其是少爷,瞧着也没几件衣裳,再不做几身,冬天到?了穿什么呢?”
阮葵愣了一下,想着从前在伯爵府的规矩,有些为难道:“咱们不会每年都要做新衣裳吧?”
“那是自然,不说这?总穿旧衣裳让人笑话,就?说您和少爷每年都还在长呢,若是不做,今年的衣裳明年可是穿不上的。”
“唉——”阮葵长长叹息一声,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你啊,不当?家是不知?晓柴米油盐贵,哪儿能月月都做新衣裳?那得花多少钱?”
“不说做几件,一件总是要有的,尤其是冬天的衣裳,穿一穿、洗一洗就?不暖和了。”
元献淡淡接话:“我衣裳够穿了,不必给我做。”
“少爷不喜欢奴婢们动少爷的东西,奴婢并未动过?,但是整理衣柜时也瞧见了,少爷拢共也没几件衣裳,唯一一件还算能穿的冬衣还是去岁做的吧?去岁伯爵府用的都是那个料子。”藕香朝阮葵道,“旁的可以少,可着御寒保暖的可少不了,哪怕用稍差一些的料子也好,若是病了,可不止做衣裳的钱那样简单了。”
阮葵又?是叹息一声:“好吧,我做一件就?行,过?年的时候穿,给元献做两件。”
藕香顿了顿,试探道:“那夫人呢?”
“噢,还有她呢?”阮葵撇了撇嘴,“能不给她做吗?”
“少夫人,这?般传出去不好听,旁人要指着您骂的。”藕香悄悄看一眼元献,见他并无异样,又?道,“奴婢也知?晓先前唐姨娘陷害少夫人,莫说是少夫人了,连奴婢这?个丫鬟都觉得厌恶,但面子上的事儿还是得过?去的,您若实在不愿,让人做个一件做做样子就?行。”
阮葵抿了抿唇:“好吧,那行吧,给她做个简单的得了,省得绣花什么的。”
“母亲年龄大了,再弄些花哨的也不合适,简单一些挺好的,也显得端庄。”元献应和。
阮葵扬了扬下颌:“你是不是心里在骂我呢。”
“少夫人!”藕香一急便要劝。
元献却笑着打?断,不徐不疾道:“母亲她对妹妹的确算不得好,有些事甚至可以算得上恶毒了,妹妹不喜欢母亲也是合乎情理的。如今妹妹不计前嫌,让她与我们住在一起,还给她做衣裳,论迹不论心,妹妹是孝顺至极,依我看,若是女子能入仕途,妹妹应该能举孝廉保个官儿做。”
阮葵压住嘴角,起身佯装继续收拾东西:“你少说这?些甜言蜜语哄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差不多收拾妥当?了,少夫人再看一看,奴婢们先退下了。”藕香见状,和玉匣一同退出门?去。
元献只看向阮葵:“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如何能说是甜言蜜语?还有什么要收的?妹妹说一声,我来收就?是。”
“没什么要收的了,将箱子合上搬到?一旁就?行。”
“好,我来。”元献挽挽袖子,将箱子合上,搬去墙边放下,“就?先放这?儿,若是又?想起什么要收的,可以及时装上。”
阮葵戳了戳他的手臂:“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还能搬得动箱子呢。”
他轻笑了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你干嘛?要打?我啊?”
“傻瓜,想什么呢?”元献笑着摸摸她的头,将她手往自己寝衣下放,“我也不知?晓我为何看起来这?样瘦,但我可不是妹妹想的那样虚弱。”
是的,他腹上硬硬的,全是紧实的肉,甚至能摸到?纵横的肌腠。
阮葵眨了眨眼,怔怔看着他。
他笑着松了手,将另一个箱子也搬去墙边,留阮葵一个人站在原地,抚摸指尖上的那一点余温。
成亲这?些天,她的确还未见过?他不穿衣裳的样子,有好几次,衣裳也乱了,但灯吹了,帐子黑着,什么也瞧不见。
“想什么呢?”元献路过?,笑看她一眼。
“没、没。”她胡乱眨眨眼,背过?身去,“几时了,还不收拾收拾吃饭?一会儿还要清点嫁妆呢。”
元献从身后抱住她:“好,知?晓了。”
她的嫁妆足足有十几个箱子,除了布料被褥外?,还有金银玉饰,铺子就?有数十间,还有田产近百亩。那些物件就?够她点好几天的了,更别?说田产铺子分散在各处,要一个个寻过?去。
刚看了一个布庄,伯爵府那边就?传信来了,说要他们准备准备,明儿一起乘船去扬州,他们只好又?匆匆折返,回去收拾东西。
夜里,阮葵反复睡不着。
“怎的了?”元献握住她的手。
“原来我这?么有钱啊?”阮葵开心道,“我今儿略看了一眼,光那个布庄就?能赚不少钱呢。”
“母亲疼你,又?只有你一个女儿,自然会将嫁妆添得足足的,祖母也心疼你,定?也有份。”
阮葵轻哼一声,有些飘飘然了:“他们说,多亏了你,铺子里能减免一些赋税,想不到?你还挺有用的嘛。这?样吧,多给你做两身冬衣,不用谢我了。”
元献微微侧身,笑着搂住她:“多谢妹妹。”
她扬了扬下颌:“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妹妹睡得着?”
“唉,是有点儿睡不着。”她坐起身,“你去将灯点上。”
元献掀开帐子,点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