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恩斯心里知道这些都是宋云生的刻意讨好,一是为了平息他的怒气,二是为了那个私下里的交易。不过这恭维话确实听着顺耳,墨恩斯被取悦了,自然不会再追究什麽。
两人私下里的交易就此达成,但墨恩斯显然要先看到「货」,才会付出报酬。
宋云生乘坐电梯离开了阿尔兰蒂斯,他先和自己的上级对接,交代了有关於开建矿场的一切事宜。
开矿的工人和机器设备早就准备好了,所以「门」一开,工人们便开着货车与重机蜂拥而入,驶入被结界笼罩着的矿山。
宋云生只是负责交涉的使者,这些事情不归他管,他请了三天的假,先回了一趟老家。
走出机场之後,宋云生没去自己的住处,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住院部,推开单人病房的房门,里面有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削苹果。
宋云生客气地叫了一声妈,她便抬起头,眼中冒出一点儿局促的惊喜,连忙拿起纸巾擦了擦手,给他倒水,「哎哟,小宋,你怎麽来了,不是出差去了吗?」
「最近不忙,就请了几天假,来看看有没有什麽要帮忙的。」
宋云生接过她递来的水杯,低头看向病床上的人。
病人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性,样貌清秀单薄,脸色有些苍白,除此之外看不出什麽病处。
她平躺着,双目紧闭,似乎只是睡着了。
但宋云生知道,这一睡,已经睡了足足两年。
因为两年前一场意外的车祸,她的大脑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几乎丧失了全部的认知功能,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植物人。
可她看起来真的就像睡着了,她甚至会动一动手指,会翻身,有时候还会睁开眼睛。当有人站在她面前时,她浅褐色的眼珠会追随着人影而转动。
尽管医生说这只是无意识的条件反射,也说过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水平,病人很难真正醒来,但宋云生不愿意放弃,意外发生的那天,他们才刚结婚半个月,还在蜜月期中。
「小宋…」妇人迟疑地喊他,「其实阿姨觉得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两年了,你又出钱又出力,但是佳佳她…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你还年轻,我跟你叔都不想耽误你,要不然你就…」
「妈,别这样说。」宋云生打断了她的话,他笑了下,「佳佳能醒的,你相信我,也相信她。」
他说完之後便离开了,走出医院之後,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
宋云生拿出手机给自己的亲信打电话。
将江北带来并不是什麽难事,本来这一块就是宋云生负责的,看守江北的都是他的手下。更何况矿场已经成功开建,上面的人不会再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费半点儿心思。
一支麻醉剂,把人弄晕了,直接带下去就行了。
墨恩斯已经开了新的门,从W的工业园直通矿山,原本的旧电梯门自然就没那麽重要了,守卫跟宋云生熟了,也不会过问他为什麽要带人下去。
……
正午时分,江野怒气冲冲地从墨恩斯的书房里出来,脸色难看极了。
墨恩斯追着他出来,抓住他的手,耐心哄道:「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不想做就不做嘛,只是逗你玩的。」
江野咬了咬牙,回头瞪着他,阴阳怪气的,「别装好人了,你刚才可不像开玩笑,反正我都这样了,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了,你想做什麽不行?」
墨恩斯轻轻眨了眨眼,明知故问,「这麽说可以做?」
「不行!」
江野快步走了,每一步都踏得极其重,看得出来他确实很生气。
墨恩斯没有再追上去,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了书房,很遗憾地把蜡烛丶手铐丶皮鞭等道具收了起来。
江野埋头走过长廊,来到前庭花园时才放慢脚步,长长地出了口气,随意地坐在了花坛上。
他不知道该干什麽,也不知道能去哪儿,回是回不去了,他这辈子可能真的要在这里呆到死。
江野觉得有点儿伤心,不过这次他没哭,纱幔後面有影子,乐师在那里,江野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不过乐师却主动向他搭话了,「江先生,您今天有客人,正在客厅等您。」
江野一愣,「我的客人?谁会来找我?」
乐师笑笑,「您去了就知道了,是您熟识的人。」
江野心里有些犯嘀咕,站起身来往客厅走。
一路上他有想过客人的身份,可能是宋云生或者雷因,他们打过交道,而且确实有可能来找他。
他甚至还想过说不定是大林和赵队历经千辛万苦,终於找到了回来的路。
江野在怎麽想,也不可能想到江北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当他看到江北坐在沙发上时,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江北站起身,一脸惊喜,「哥!」
「你,你怎麽会…」话还没说完,江野就瞬间明白了一切,「是他们把你绑过来的?」
「别管那些了,哥,我好想你!」江北飞快地向他跑过来,一把抱住他,脑袋埋在他的肩膀处,双手用力搂着他的後背。
江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江北是比他高一点儿,但他从来没有觉得过江北的拥抱会这麽的……他想了一会儿,才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有攻击性。
明明是兄弟,但江北的拥抱竟然让他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