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收拾东西,他们把车里的毯子被子抱出来,一群人随意找地方睡了,田柚要守病人干脆没睡,围着毛毯靠在床边,打着一只手指长的迷你手电筒,在笔记本和地图上写写画画。
夜深,月光不甚明亮。
田柚再给病人量了一次温度,开始降下来了。
刘婶儿说病人姓华,平时身体就不大好,一身老毛病,这次一是惊吓,再加上变天,一下子就发起高烧来。
华哥中间醒了两次,田柚大概给他说了眼下情况,刘婶儿给他喂了粥和水就去睡了。
病着的华哥吃了药又睡熟,屋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唐伊轻手轻脚靠过来,声音放得很轻,几乎贴着耳朵,“你睡会儿吧,需要怎么做我看着。”
田柚没说话,做口型又比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睡吧,便又低下头写东西。
守病人是一方面,主要是找借口守夜。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伴,足以让她警惕到合不上眼。
唐伊盯着她的头顶看了片刻。
手电光线透过捏着的指尖,映出剔透的血色,指甲上是春日气氛的鹅黄,点缀的白色小花看不太真切。手背上传来毛绒绒的触感,她低头,原来不知不觉间靠到她近前,碰到了毛绒拖鞋。
田柚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怎么啦?”
拖鞋是她在宿舍的同款,唐伊借口去找琅琅的时候见过。
田柚学业很忙,不经常在宿舍,见她一次不容易,但次次都是白色睡裙,粉色毛绒拖鞋,琅琅随口说过,这款拖鞋舒服但不耐穿容易坏,所以一模一样的她每年都会买一双。
田柚这孩子就是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小姑娘。
唐伊的大学生活日复一日,满是期待又都是挣扎。
梦中病入膏肓的美丽女人说,“那种感情,好恶心。”
“伊伊,你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不要影响了你。”
“你要是学坏了,我死都不闭不上眼。”
那种感情,好恶心。
唐伊深夜梦中醒来,拥着被子借着夜灯看着卧室里的一切,大到睡衣拖鞋被褥,小到零食糖果纸巾唇膏,都是她陆续买来的田柚同款。
自己真是恶心啊,她想。
后来越来越碰不到她,旁敲侧击问了琅琅。
才知道她去医院实习了,每天都很忙,眼见着她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一步步剪短,绑在脑后有些凌乱,挂着黑眼圈,回到宿舍就一头扎进卧室里再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