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闹的小手只能捉住原泽的两根手指,秦朗把他放着坐在床边:“闹闹,你该跟叔叔说什么呀。”
“叔叔你快点好起来。”闹闹奶声奶气的晃悠着原泽的手指。
小孩子胖乎乎的小手握住原泽两根细白又只剩下骨头的手指,看着让人揪心。
“唉,都听闹闹的。”原泽一脸地紧张:“快抱闹闹出去吧,别吓着孩子。”
梦中的撒哈拉
闹闹用两只小肉手捧起原泽的右手,抱在怀里,温温热热的小身体给这只手渡着温。他用软软的指尖轻轻地点着原泽手心狰狞的伤疤,小声说着:“叔叔疼,叔叔疼。”
原泽不敢乱动,他哄着闹闹:“叔叔不疼,乖啊,让你爸爸送你回去。”
他望着一双无神的双眼向秦朗求助,“快点带闹闹回去吧,好好消消毒,洗洗手。别让他生病了。”原泽急的眉头都皱着了,秦朗也真是够胡闹的。
秦朗叹了一口气把闹闹抱起来,他把小虎叫过来:“小虎,你把闹闹抱回楼上吧。”
“唉。”小虎接过闹闹。
闹闹被抱着,眼睛还盯着病床上的原泽嘴里小声叨咕着:“还想跟叔叔玩”
小孩子都能看得出来,病床上连着一堆输液管的单薄身躯,他很脆弱,他需要安慰。
秦朗朝着小虎摆了摆手,让他把闹闹抱出去了。
“秦朗,把我手机拿过来。”原泽听见关门声,朝着空气伸出手。
“要手机干嘛?你能用?”秦朗问是这么问,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原泽。
原泽接过手机神秘一笑,“你别管。”
秦朗就看着原泽操作,好家伙,这人趁着能看见的时候把竟然把手机设置成盲人模式了,就是原泽还用不太习惯,弄了半天才开机。
秦朗就在一旁看着,没帮忙。
原泽听着手机里传出的提示音一点一点地顺着去操作,弄错了也不急不躁。
他薄薄的一身皮肉下面好似包裹着一副钢筋铁骨,似乎不管是经历怎么样的捶打都能站的绷直。一团不屈的灵魂垂吊在上面,命运不管是给他安排了什么戏码,他全部都照单全收。
除非你把他碾成粉末,否则不管你把他折成多少段,一回头,他又把自己拼凑到一起,爬起来站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原泽又像是水,一汪清水,一汪平静的水。他也可以很顺从地接受自己快要死了这件事,毫无波澜。
结果没死成,那他也可以拖着一身病骨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活着,毫无抱怨。
但是他还是没那么完美,他心里还是装着点自私。他可以去死,但是前提是别给任何人带来悲伤,这是他仅剩下来的一点任性。
原泽把手机放下,秦朗那边就收到了银行钱款到账的通知,他数了数,一共六个零。
秦朗露出一抹苦笑:“请问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着?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了,想要到处散财了是吧?”
原泽把手机放下:“去你的,给你赞助点儿奶粉钱。”他知道,秦朗肯定也不差钱,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而且人家现在公司都上市了。怎么可能会缺钱,但是总是也要有个形式不是。
原泽这么一番心意秦朗当然要收着了,他和原泽的关系早就过了还能互相假模假式地掰扯那个阶段了,不过这钱不能白收,秦朗说道:“行,那你给我家老二取个小名吧。”
“可别,你让一个病人取什么名啊。”原泽真感觉秦朗好像脑抽了,感觉病的比他还严重呢,又是让他取名,又是把闹闹抱过来玩的。
他现在病入膏肓的,多晦气啊。
“啧,闹闹不就是你取的。”秦朗反驳。
“好事成双么。”
“别浪费我脑细胞了。”原泽自己摸索着躺下了,他把自己窝在被窝里,就露出个脑袋,一张脸白的都快跟床单一个颜色了。
像是一株埋在沙土里的,失水失色的水仙花。
原泽没吭声,但是秦朗知道他这是难受了,手术前一天禁食禁水,他真害怕原泽这小身板抗不过去,“要不要叫医生?”
原泽摇了摇头:“睡一觉就好了。”
接着就没音了。
他闭着眼睛,恍然间晃晃悠悠地感觉自己坐着什么摇摇车,自己不是应该躺在病床上吗?原泽挣扎着坐起来,哦,原来是他那辆大g,他在后排躺着呢。
驾驶位的人听到后面衣服布料的轻响声,眼睛盯着前方开口问道:“醒了?”
原泽顺着后视镜看清了,原来是池显扬在开车。
视力恢复正常的时间不可多得,原泽盯着后视镜里面池显扬的眼睛:“咱们这是?”
“哦,马上就要到了。”池显扬嘴里嚼着口香糖,鼓起来一个大泡泡。
原泽看向车外,只能看得到漫天的黄沙,他有些疑惑:“到哪?”
“撒哈拉呀,不是你答应过我的。”池显扬解释着。
沙漠里面没有限速,车依旧在飞速地行驶,带起一片片的沙尘拍打在车窗上。原泽看着已经被黄沙遮掩的车窗,想着好像是确有其事,他曾经答应过池显扬的,他毕业了,带他去毕业旅行。
他问过池显扬他想去哪里,得到的答案是撒哈拉。
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后来没有去成,那么就现在去也可以。原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能不能坚持到撒哈拉,他按揉着稍微有些钝痛的的胃,只希望自己别死在半路上。
漫天黄沙下,原泽不想让池显扬帮他收尸,太麻烦了。
池显扬开车很凶,原泽感觉自己快要被颠散架了。他小心翼翼地在后排坐着,尽量不要让自己散开。他盯着后视镜里面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了:“在国外的三年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