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谢清玄才悠悠转醒,他睡眼惺忪,从床榻上做起来,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看见不远处的桌凳上竟然坐着一个男人,谢清玄顿时惊得掀开了纱帐,见那人居然是柏桓,谢清玄心道:「真是个噩梦……看来我还是没睡醒……」
柏桓看见已经睡醒的青年又将掀开的纱帐拉好,重新躺进了被窝,顿时坐不住了,他一把拉开谢清玄的被子,「你还要睡到何时?」
谢清玄瞪大了猫眼,不是梦?真是柏桓来了!
谢清玄还记得他骂他骚的事,没好气地扯过柏桓手里的被子。「关你屁事哦。」
柏桓按了按额角,努力将自己的语气放得舒缓和善些:「你从哪里学的这些市井粗话?堂堂长茗峰峰主,怎能将污浊之气随意挂在嘴边,不成体统。」
谢清玄眼睛一横,仿佛是为了给自己增强气势,咻得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他踩着床,一下比柏桓高出小半米,大声反驳道:「市井粗话?不成体统?」
「你清高,你得体,你有仙师风度。你没忘记你当日是怎麽说你师弟的吧?」
柏桓叹了一口气,抓住谢清玄的脚踝,用力一拉,谢清玄立刻站不稳身子,摇摇欲坠间眼看着就要从床榻上栽下来,柏桓在青年即将摔下来之时,及时揽住了他的後背,将谢清玄平平稳稳地放到了床榻边上坐着,青年的脚还踩在柏桓雪白的道袍上。
「是我怕了你了,那天是我不好,不该那样说你。」柏桓叹息一声道。
谢清玄别过脸去,小声哼道:「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
「知道你最爱记仇。」柏桓将磨喝乐小人儿放在谢清玄手里,「喏,给你的赔罪的。」
谢清玄看了看模样憨态可掬的磨喝乐小人儿,唇角立刻勾了上去,连漂亮的桃花眼里都溢出斑斓笑意,他摆弄着手里的磨喝乐,虽然没同柏桓说话,但谁都能看出他心情确实很不错。
柏桓知道谢清玄的性子,青年最记仇了,哪怕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他,他都能记好久,不过谢清玄虽然心眼小很记仇,但却意外地好哄,哪怕是这等凡间的小玩意儿,他都能欢喜好久。
*
今年是修真界的剑道盛会,仙门百宗的弟子都要参加。
剑道盛会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每百年便会举行一次。
传说几千年之前,几名侠肝义胆的剑客在朝圣山论剑畅谈,剑客们坐化之後,他们的弟子还有後辈也还在朝圣山上论道切磋,後来这些人成了当世大能,为了纪念父辈,便邀请天下修士齐聚朝圣山论剑说道,几千年来,修真界这样的传统也就流传了下来。
从前闻人乐在的时候,谢清玄从不去参加什麽论剑盛会,如今柏桓成了越水宗的主人,倒也不似闻人乐那般拘着他,反而让谢清玄去朝圣山,和越水宗的弟子们一起去论剑盛会。
不过谢清玄灵力低微,自然不能叫他的去和别人比试剑术道法。
第65章
谢清玄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规模的修真界集会,因此格外兴奋。
朝圣峰是整个修真界最高的天然山峰,坐落在大陆最南边,因为海拔太高的缘故,所以朝圣峰一山两种景色,山脚处是和南洲一样的四季如春,百花终年不谢,而山顶,则是刺骨的寒风冷雪。
论剑盛会十日之後才会开始,所以谢清玄同越水宗的弟子都在朝圣山的山脚下歇脚。
一同来的,还有林净霜,他仅仅用了十多年便突破至金丹期,在越水宗乃至整个修真界也算得上是惊才绝艳的年轻修士了,所以这次柏桓特意让林净霜也一起前来参见论剑盛会。
众人在一间上等客栈歇脚,这里民风淳朴,也许是因为南洲太过炎热的缘故,所以这里的人们都赤脚走路,就连女子也是,谢清玄看了啧啧称奇,毕竟在他们北洲,姑娘的脚是不能随便露在外面的,否则就是失了礼仪。
谢清玄初到朝圣山,看什麽都新鲜,正巧今日是镇上的庙会,於是他便趁着越水宗众人在房中打坐的空隙,自己拿了一顶灰色的斗篷,出门逛庙会去了。
越水宗的弟子修炼忒勤勉了些,方才在仙舟上便打坐修炼,如今住进了客栈,也还是一如既往打坐修炼,谢清玄对修炼没兴趣,也乐得清闲。
众人都不知道长茗仙君出门去了,柏桓临走之前还吩咐过带队的内门弟子,千万看好谢清玄,不要让青年受伤,谁能成想自己不过才打坐了一小会儿,谢清玄便不见了踪影呢?
众人赶忙各自出去寻找,然而此时的谢清玄早已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谢清玄带着斗篷,厚重的纱幔将他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名老者吹糖人,不一会儿,一只惟妙惟肖的小糖猪便出现在了老者手上。
谢清玄将铜板交给老者,从老者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憨态可掬的小猪。
他的生肖是猪,那老者说了,他们南洲的习俗,只要吃了自己生肖属性的糖人,今年一整年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好运气。谢清玄打小便嫌弃自己的生肖,什麽虎啊龙啊的,听着多威风,多霸气,而自己偏偏是只猪。
小时候谢清玄曾好奇,猪到底是长什麽样子,於是便缠着柏桓,让柏桓带着自己去看猪,柏桓带着他御剑落到一处农家,谢清玄站在猪圈外偷偷望了一眼,见那只家猪双膝卧在粪堆里,又脏又丑,还很蠢钝,怪不得骂人的话都是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