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毛贼实在猖狂,谢清玄忍无可忍,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却也没看见有什麽趁手的暗器,转了个头,忽然见到台子上摆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青铜花瓶,他顿时眼睛亮了亮。
谢清玄将花瓶里的那些花拔出,随意扔在地上,然後拎起花瓶便出了房门,冲着姬明月便将那樽死沉的青铜花瓶丢了过去。
他准头还不错,专往姬明月後脑勺上砸,可结果姬明月奸诈狡猾得很,他身法诡异,竟然引得柏桓到自己跟前,一个转身,阴差阳错,让柏桓为自己挡了谢清玄一记花瓶。
谢清玄眼见自己是收不回手了,眼睁睁看着那个死沉的青铜花瓶狠狠砸在柏桓头上。
谢清玄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见柏桓被他砸破了额角,青铜花瓶掉在他脚边,还向前滚了两圈,原本俊逸出尘的青年,半边玉面都被鲜血染红,连雪白的道袍上都沾染上了血渍。
姬明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还从没见过柏桓如此狼狈过呢,有趣有趣,当真是有趣。
谢清玄见自己竟然失手将柏桓砸了个头破血流,一时间又心虚又害怕,他有点怵柏桓,紧张地攥了攥拳头,一时也不敢过去和柏桓讲话,再三犹豫还是悄咪咪地关上了房门,好似这样就如同自己从未出来过。
柏桓的怒气再也压不住了,只觉得自己不仅额头火辣辣的,连一向沉静的灵台都如同置於烈火之上,他脸色更加阴沉了,看了一眼谢清玄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眼玩世不恭的姬明月,阴测测道:「好好好,很好。」
柏桓真是动了大气,他将自己的佩剑掷於地上,左手掐了一个剑诀,受到柏桓的召唤,越水宗山门处,规训石之上的一柄长剑剑身颤抖不已,似乎即将从规训石之上飞出。
姬明月还不知自己要大祸临头,当年闻人乐飞升之时,并没有将自己的佩剑破天带上九重天,反而将他的破天留了下来,就插在越水宗的规训石之上。
破天之剑除了能被它的主人北斗剑尊闻人乐操控,柏桓也能召唤出它,只因闻人乐将破天的剑诀传授给了柏桓,闻人乐有言,越水宗危急存亡之刻,掌门可凭剑诀驱使破天之剑。
可如今……还并非越水宗危急存亡之时……柏桓竟然这麽大阵仗,唤出了破天。
越水宗诸峰震荡,众人皆大惊失色,还以为地动了。
柏桓右手握着通体寒冰的破天,目光沉静地看着姬明月,破天身上带着渡劫老祖的威压,姬明月暗道一声玩大发了,他不过嘴贱讥了柏桓两句,这厮竟然将闻人乐那老不死的破天都拿出来了。
姬明月是个识时务的,他立刻化作孔雀遁走,柏桓一剑飞出,长茗峰半个山头都被削了去,乱石砸中姬明月的一条右腿,姬明月疯狂扑棱翅膀,自己这条腿铁定是折了,他临走还不忘给柏桓添堵,最後留下一句千里传音:「好你个柏桓,我与你多年挚友,你竟然因为对你师弟起了不可言说的心思,被我识破,恼羞成怒,便出手伤人!」
姬明月的声音很大,不仅整个越水宗都听到了,连越水宗方圆百里的修士都听得清楚,纷纷相互八卦。
「听说越水宗的新宗主,哦就是那个北斗剑尊的嫡亲大弟子,恋慕自己的师弟,冲冠一怒为蓝颜,将妖族的皇子殿下打伤了呢!」
「啧啧啧,我听说啊,打得挺狠,他俩原是相交数百年的挚友,为着他师弟,柏桓将姬明月的腿都打折了呢!」
「他师弟?是哪位啊,未曾听说过呀……」
「他师弟在修真界没什麽名号,是个修炼废柴,拜入北斗剑尊门下七百载,连元婴都不曾达到。」
「好家夥,修炼整整七百年,母猪都能结元婴了吧,闻人乐竟然没将他逐出师门?」
「你懂什麽啊,大宗门,那里边儿的事儿可脏着呢,没准儿说不定啊,闻人乐还……」茶寮中的男人对自己身边满脸疑惑不解的人轻声密语几句,随後两个人便相视而笑。
「照你这麽说,这柏桓仙君早就对他师弟有了别样心思,只是碍於他师尊北斗剑尊,不敢表达?」
「不过一个男人而已,难不成是天仙下凡啊,怎就让师徒两人如此着迷?我看啊,就是你等的无稽之谈!」
「未必全是无稽之谈。我有幸曾去越水宗为剑尊贺寿,曾与谢清玄有过一面之缘。当真是长得极好的,我觉得比那个什麽封为天榜第一美人的岚州仙子要好看。」
说话这人只远远看过谢清玄一眼,许多年了,他其实也记不清谢清玄究竟长什麽样子。
只是当年寒山满覆冰雪,那人着一袭绯红鲛人绡,外罩一层雪色薄纱,长身玉立在木板桥头,背後是五十里平湖的佛手金莲。这一幕,当真是叫人记了好久。
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虽然也一起跟着去了平湖,却不能上前去,只默默站在人堆里,遥遥望上一眼。
未能清楚目睹当年的瞬息芳华,他始终是觉得平生大憾。
……
谢清玄对於修真界众人的讨论全然不知,虽然没几个人见过他,不过他的大名却在修真界远播……委实出了把风头……
第64章
此时,长茗峰上。
谢清玄看柏桓浑身煞气,完全不敢上前去问他额头上的伤。
柏桓一步一步走过来,步子虽然迈得极慢,但步步皆是威压,他走到谢清玄面前,目光如炬地盯了谢清玄好一会儿,盯得他心里发毛,谢清玄眼神闪躲,不敢与柏桓犀利的眸子相交。